太子府。
往常天刚擦黑,太子妃沈椋栖的院子岚栖苑便灯火通明,今日都戌时一刻了,里面竟黑黢黢一片。
里面看似无人,细听,却能听到隐约的抽泣声传来。
月光下,可见廊庑里站了四个人,听到里面的抽泣声,有人压低声音心疼道:“这都两个多时辰了,太子妃这样哭下去,嗓子怎么受得了?咱们想进去送些茶水吧,太子妃又不让咱们进去,哎!”
“实在是镇远将军府太欺负人了,一个良娣,不知她自己何事想不开自缢而亡,凭什么以太子妃的礼制下葬?咱们太子妃是太子殿下明媒正娶的妻子,镇远将军府这般做派,将咱们太子妃和太傅府置于何地?”
“太子妃良善,听到玉良娣死去的消息,忙前忙后地为她准备后事,还让咱们去为她守了大半天的灵,镇远将军府就是这般报答咱们太子妃的!”
“皇后娘娘让咱们太子妃忍一忍,不要和死人怄气,可这是怄气的事吗?这是把咱们太子妃和太傅府的颜面往地上踩!”
“俗话说凡事讲究先来后到,玉良娣先咱们太子妃以太子妃的礼制葬入皇陵,将来咱们太子妃百年,又将以什么身份入葬?”
“我听说太子赔了不少好东西给镇远将军府,玉家那边却去皇上那里请了这样恶心人的一道圣旨,真是太不要脸了。”
“……”
“嘘!”
始终没吭声的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们别说了,太子妃本就因这事难过不已,让她听见了,心里岂不是更不好受?再说皇上都下旨了,说再多也改变不了,难不成让咱们太子太子妃抗旨不尊?”
是啊,抗旨可是死罪。
即便是皇后都不敢做出抗旨的事来,何况太子太子妃呢?
可这事想着就太让人生气了。
“太子殿下最是心疼咱们太子妃,也不知道殿下忙完没有,冰心姐姐,要不我再去请请殿下吧。”
“都去请过两趟了,府里发生这样的事,太子殿下既要应付镇远将军府的人,还要应酬客人,忙得脚不着地,还要密切关注着那两位捣乱,他若是抽得开身,早就来了,还是等等吧。”
她这话刚落音,一道颀长的身影便踏着月光,匆匆而来。
几人见了,连忙迎了上去,“殿下!您可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顾昀。
见到院子里面黑漆漆的,顾昀朝里看了一眼,问道:“冰心,玉湖,栖儿怎么样了?”
“从接了圣旨后,便将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两个多时辰了,也不肯让奴婢几人近身服侍,奴婢几个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去把灯点上,本宫进去瞧瞧。”
很快,大厅和廊庑下都燃起了灯,太子手里端着一盏烛台,推门进了沈椋栖的卧室。
绕过屏风,顾昀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才见到沈椋栖蜷缩着坐在床上的角落,头埋在双臂里嘤嘤嘤地哭泣着。
顾昀忙放下烛台,几步跨到床前,褪了脚上的靴子便上了床,一把将沈椋栖揽进怀里,“栖儿,委屈你了。”
沈椋栖埋在顾昀的肩头,闻言顿了一下,原本压制着的哭声瞬间释放出来,转化为嚎啕大哭。
顾昀心疼极了,轻轻地抚着她的背道:“哭吧,哭出来好受些。”
无人知道,那件事原本是他母后提出来的,栖儿也不乐意,内心挣扎了好久,终是为了他,把玉琳琅约到了太子府。
早知道会演变成这样,他说什么都不会这样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椋栖停止了哭声。
顾昀轻轻将她从怀里推开,发现她双眼肿得跟成熟的桃儿似的,顿时心疼坏了。
再次把她揽进怀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