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滚出去，别脏了我的眼睛。张红就又开始哭了，说她家里困难，她爸爸工地上干活摔伤了腰，几年了还瘫在床上，都是她哥哥打工挣钱供她上学，今年春节她哥哥结婚了，她嫂子有些不乐意，总找机会和她哥哥吵架。她妈妈种着几亩薄田，养活一家子都困难，她爸爸的医药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哪来的钱给她继续上学，年里面她妈妈劝她不如退学回家，随便找个活干，养活自己就好。她妈妈说，世上没考上大学的人那么多，还不是都活得好好的，何必叫家里人难心。张红不甘心，她是我见过的最有志气的女孩子，家里没钱给她，她就自己挣。她说她有几个好朋友都在彩虹娱乐城上班，都劝她去那个地方，朋友说那个地方挣钱容易，运气好的话，遇上一个大方有钱的老板，一次给的小费，够她几年花的。张红起初不想去那种地方，后来实在没钱吃饭，她三天吃了一个馒头，身体都贫血了，有一回晕倒在教室里，还是他们系上发给她一些困难补助，她才坚持到今天。到了这个地步，她只能去娱乐城陪酒卖笑，自己给自己挣学费，至少有一口饭吃吧，不至于饿死了。我听了这些，当时就大哭一场，既恨她又可怜她，骂她就是没钱也不能出卖身体呀。张红说她没有出卖身体，她是卖笑不卖身。”
杨思宇几乎要被自己的眼泪淹死了。
尹子奇脸色沉沉的，夹着烟的手不停的抖着，忽然一拍桌子，骂道：“他妈的，有钱人全都是混账王八蛋，吃喝拉撒睡，坑蒙拐骗偷，走私偷税，制假贩假，真正的十毒俱全。怪不得马克思说，资本家的血液里，流淌的都是肮脏的东西。”
马克思说过这样的话吗？我不知道。尹子奇常常故作惊人之语，人生、历史、爱情、政变，甚至英雄美女，都在他的宏论之内，却常常论得不着四六，似是而非，他引证的典故，就连我们系上那位资深经济学专家郎炎教授都不知所谓，说他对吧，找不到依据，反驳他吧，又驳不倒，真叫人头疼。
我沉默一会，拿出两根烟，一根塞齐树柏手里，一支给了尹子奇。我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最近你还往那边跑，也不怕被人发现，对你，对张红都影响不好。”齐树柏道：“张红还在娱乐城上班，我必须去保护她。我答应她了，虽然我没本事拿钱给她，但我心里有她，我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再不让她受丁点儿欺负。”
我掐了烟，默默坐下，口渴得紧，刚要去倒水，回头看见齐树柏眼窝子红红的，皱眉擤鼻的难过，我笑了一笑，说：“说你是疯子你还不信，这又何必难过，好好的，想开些吧，人生从来如此，一阵高山，一阵低谷，老天爷最公平，先让你把所有的苦都尝一遍，再让你平湖渡舟，一帆风顺。你想去，哪一个有作为的人，不是这样的？”
杨思宇接上我的话说：“树柏，对不起，刚才我话说重了，虽然是好心想帮你，也不该说那样的话，我错了，你都包容了。”齐树柏忙说：“我体谅你们都是好心，你们不用在这里守着我，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
尹子奇忙说：“现在好了，齐疯子菩萨心肠，我们都误解你了，再说道歉的话，倒显得我们生分了，我是真心服了你了。我们几个里面，你是最痴情的那一个，你也是最善良的那一个，能有你这样的同学朋友，我们几个荣幸之至。”说着，过去握住齐树柏的手，使劲儿摇了几十下。
我笑道：“煽情的话都不说了，你们都好好想一想，一个女孩子，一个女大学生，总去那样的地方也不妥，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担心张红意志不够坚定，整天和那些资本家打交道，养出好逸恶劳的毛病，把钱太当回事儿，世俗了也不好，一个是影响她的声誉，学校领导知道了，不开除也要给她处分。另一个，那种场合鱼龙混杂，有人勾引她，她若拒绝，由爱生恨，骗她害她那是必然的，倘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