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沈嫔身上,果然,她已经不只是没有喜色了,现在她的表情可以说是极为难堪,让人能感受到她勉强平静下压抑着的愤怒。
淑妃却一副没听懂的模样,甚至脸上自然而然带出了一点微讶:“诶呀,昨夜原来陛下已经掌了灯的?”
合掌轻轻一拍,淑妃恍然道:“怪道我记错了,我以为新人总还有两三天才入宫呢,真是对不住。刚刚没仔细看,我还以为皇后姐姐宫里为了迎接新人正在选宫女呢。”
她似笑非笑:“诸位‘新’妹妹,就饶了姐姐这一次吧?你们也知道,本宫年纪大了,记性可是不怎么好呢。”
殿内一片寂静,房若拙暗自咋舌。
瞧这一番话唱念作打,既随意寻了个理由开脱,又居高临下鄙视了一番新晋妃嫔——跟宫女似的不起眼。
至于“新”“老”就更是直接往新人们脸上放嘲讽了。
连带着太后族人,新人位份第一这样光环入宫的超级新人沈嫔都直接被她截了胡,哪怕就是有跃跃欲试想挑战一下宠妃地位的,现在也该偃旗息鼓了。
毕竟——皇帝眼下更偏向谁,这简直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
沉默中,沈嫔的面色愈发难堪,手中帕子已经被揉得不成样子。
淑妃环视一圈,凡是接触到她目光的低位妃嫔都不觉垂下眼帘,于沉默中透出“不敢争锋”的意味。
轻蔑笑笑,淑妃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觉得连皇后这里万年不变的适口茶水都变得格外香甜。
什么世家贵女,大选入宫,也不过如此。
一直注意着皇后的房若拙却敏锐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味道。
皇后注视着淑妃,等她放下茶盏,微微一笑,笑容含蓄中带着些说不出的意味:“怎么淑妃妹妹连新晋妃嫔入宫的日子都不记得了?前日陛下还跟我提起,念你入宫日久,我身上的担子又重,想给你协理六宫之权,为我分些压力过去。”
淑妃表情一僵。
皇后面色不变:“如今看来大可不必了。一来,虽说新人已经入宫,但看来妹妹还是要忙于侍奉陛下,怕是不得空。二来……妹妹自己也还是要多上些心才是,连新人入宫拜见的日子都不记得,还真是有些过于粗陋了。”
从头到尾,除了刚开口时笑了一下,皇后的表情就没什么变动。
而就连那个笑容也仿佛是说话时自然而然的面部肌肉运动。
谈笑间丢失管理权的淑妃短暂怔愣后,笑容已经不如方才那么完美:“那就多谢皇后姐姐体恤了。只是不知……陛下是否知道呢?”
高手过招啊。
不过话说到这里,房若拙也不禁开始好奇:皇帝早上才从淑妃那里离开,淑妃却直到现在被借题发挥了才知道自己原来有希望,看来皇帝是一丝口风都没露啊。
这是要给一个惊喜呢,还是根本不想诚心安排呢?
至少房若拙上辈子的老板要提拔谁都是直接升职了,可没搞过这种先告诉一把手我要给二把手升职分你的权的操作。
皇后还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本宫自会向陛下告知。”
告知之后的事嘛,难道皇帝还能不同意?
虽没说出口,在场所有人都读懂了这个潜台词。
殿内所有还在对皇后和淑妃之间强弱关系有所迟疑的新人们顿时明了:这后宫,至少暂时还是皇后的后宫。
殿中气氛一肃,皇后温和笑道:“瞧我,忘了今日正事了。”
她看向一众妃嫔:“诸位如今同坐一堂,同为我大盛皇家妃嫔,日后也务必要时刻谨记皇家规矩,克己谨身,不要让太后、陛下和本宫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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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嫔妃散去,皇后回了自己日常起居的宴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