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儁对于分宗激烈反对,但是这不足以改变陆康的决定,他随即召开族长大会,正式宣布了这个决定,在投票中支持方以微弱优势击败反对方,有惊无险的通过了这个决议,陆氏一族按照血脉远近共分为十二支,陆康自动当选主宗这一支的族长。
会议结束后,陆康留下主宗这一支的人,宣布他的下一个决定:即日起他将正式退休,将族长之位传给小儿子陆绩。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一贯擅权的陆康竟然会主动选择退休,而且越过大儿子而将族长之位交给了小儿子,不过陆绩一贯以来才干卓越,风评不错,除了陆儁愤然离席表示不服,其他人都没什么意见,他倒也顺利地接任了族长之位。
陆绩继任族长之后,立刻着手处理变卖祖产和搬迁一事,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经过一个多月的忙碌,最后一批族人终于正式上路启程了,陆绩这才松了一口气,前去探望受了风寒卧床休养的父亲。
不过短短几天没见,卧在床上的陆康似乎又老了一截,简直可以用“苟延残喘”来形容。陆绩见此心情沉重,望着父亲苍老的脸一时之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陆康倒是不以为然,自嘲的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说:
“咳咳咳……绩儿你来了……没什么,人老了就是这样。跟刚生下来的孩子似得,一天一个样……”
陆绩将枕头竖立起来靠在床头,小心的扶他坐起来。陆康开口问:
“所有人都安顿好了吗?”
陆绩点点头,“嗯。最后一批人今天早上已经出发了。那边一切我都打点好了,四叔在那边负责接待,您放心吧!”
陆康微微颔首,“嗯……那就好,老四做事……咳咳……我还是信得过。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人老了不中用了……帮不上忙不说,还要拖累你天天来跟前恃疾……”
陆绩心头一紧,赶忙说:“父亲您干嘛这么说?这都是儿子应该做的……别多想,您好好修养。我刚接手族务,很多东西都不太熟悉,现在还离不开您的指导呢!”
陆康微笑道:“哈哈哈……别哄我了。这一个多月你做的不错,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我把族长之位交给你,果然没选错,看到你这样,我也能安心去见列祖列宗了。不过莫要懈怠,眼下正是多事之秋,须得时刻如履薄冰,一旦行差踏错,咱们陆氏一族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陆绩正色道:“诺,孩儿明白。虽然经过张帆近几年大力修缮,从吴郡到会稽的水陆交通比起过去便利多了,不过我担心……您的身体还经得起颠簸吗?”
陆康笑得有几分苦涩,“你不用担心,我从来没打算离开这里……”
陆绩有些吃惊,迟疑的说:“可是……您是张帆指名一定要去会稽的人……”
“哎!那张仁甫我就不见了,还是给我留几分体面吧!再说我都到了这个地步,还受那些颠簸之苦干什么?”
陆绩欲言又止,陆康突然咳嗽起来,陆绩赶紧喂他喝水,他喝几口茶平复了一些接着说:
“其实……当日没能一举除掉张仁甫,我就预料会有今日之厄。我从不后悔对他下手,我只后悔没有多派些人……自从那天开始,每听到一次他的新消息,我便苍老一岁……”
陆康长叹一口气:“那张仁甫不过一介布衣,奋起于东南,远征于西北,运筹于雒阳,而得以逐鹿中原,饮马江东,北讨东征,威服四海,立不世之功勋。可偏偏这时候……皇帝还驾崩了,你说是不是连老天都在帮他?时来天地皆同力,这样的人咱们斗不过,那是天数使然,我也认了。你要向我保证,尔等今后决计不可提起报仇之事……”
在父亲的逼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