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嘴角,笑了笑道:“所以,谢谢你,江易,多亏你来了恶城,让我在尽头能当个饱死鬼,你打我那一板砖,我不计较了。”
郑归昔并不如梁弈那般沉稳,他有着如孩子一样的心性,会为了蹭一顿饭而在地上撒泼打滚,会耍无赖,他似乎很单纯,偶尔也会露出一丝看破人世间的坦然。
江易盯着他看向自己的那诚挚眼神,指尖随之绷紧,一股难以言喻的麻痛感从四肢蔓延,但他并未流露情绪,有意忽略掉了郑归昔那番感激,公事公办的接话道:“不知下一次换系命布是何时?”
郑归昔又怎会指望江易有反应,疏离清冷的江易就像是恶城天降的神灵,如果会动以晓情,倒是令人失望了。
他思索一会,眸光突地闪过一丝异样,答道:“说来也真是巧了,下一次换系命正好是你定下七日期限的最后一天,若你真有办法治好旱症,那…我们的生死就在一瞬,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算好了一切…”
要么拒绝江易,被屠杀殆尽,要么答应和江易合作,对抗宛如天边月的菅家,无论哪一种,他们都是给旁人垫脚。
可悲的命运啊,一生无可求,无可望。
郑归昔见江易没有答话,抱着破碗起身,慢悠悠往外走道:“一切皆等七日后。”
江易没有拦他,听着那木门“嘎吱”一声合上,低头用手撑着脑袋,缓缓闭上了眼,是这具身体的缘故,又或是故人临近,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过往的片断。
谢谢……?
曾经他无畏付出一切的时候,多少人说过这句话?多少人捧他为神界不染尘的海天明珠?一刻神明,百年深渊沦落囚,如今他能记得的,只有那一张张令他憎恨恶心的扭曲嘴脸,还有贪婪到恨不得连他一滴血、一根骨头都要利于百处的昔日“好友”
他一生写满了背叛,心灰意冷,几番赴死一了的挣扎,却还是会因郑归昔一句谢谢而震动……天道愚弄人心,他和这些囚在恶城里的人一样可悲,可笑。
他又有什么资格可怜他人呢?
“师父?”南予意担忧的声音将江易唤回了神,他不敢逾越,一双紫瞳充斥着焦急道:“师父?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江易蹙眉,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颤得厉害,冷汗似乎是一息之间就浸湿了后背,他低头看到手腕上突兀显现的红图腾,连忙凝神。
道万千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
“你看看,我早告诉过你,如果你一直道心波动,杀心异起,迟早会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