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岁的时候他听着娘唱的歌谣,在娘的怀抱里睡着,最后被窒息感惊醒,就看到娘那双悲怆的眸子。
就差一点,就可以丢掉他这个包袱,最后娘又心软了
他无数次回想那个时候如果娘能狠下心……
“她是有机会跑的,四岁那年,爹喝得大醉,娘已经收好东西了,是我……我……哭了……哭声很快就引来了人……”
“她本来可以走的……”
如果那个时候他死了,娘后来就能逃离了这里,就没有往后几十年的麻木,煎熬。
牛睦手撑着墙,自从那次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他痛恨那时的自己,如果他能忍住……
没有如果……
他的身上流淌着罪人的血,是天生的罪人。
琼虞静静的看着他,聆听着他那无法对他人诉说的心事。
她将手放在他的背上,软声软语地说:“她肯定是爱你的……”也是恨你的,只是后半句话,她没有说。
她吃过很多人的灵魂,感受过很多人的情绪,因为被迫而生下的孩子,对女性而言是痛苦的,狰狞的,而这个孩子也有她们的一份血脉,何其讽刺。
可怜的人啊,本是受害者,却一生无法解脱。
琼虞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纸钱,丢进铁盆里,淡淡地说:“该忏悔的人一辈子都没有忏悔,不该忏悔的终身悔恨,你在这里哭有什么用,你看牛家村有几个在忏悔的。”
也不是完全没有,牛家村每年会举行一次祭天大典。
他们会用最纯净的血在祭台上写下符文,又用最好的肉祭奠神明。
在牛家村的人眼里,只有未出阁的姑娘,才是纯净美好的。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在下一次做买卖的人带回来足够的两脚羊之后,就会开始。
他们妄图用鲜血绘制的图文,让神明宽恕他们的罪责。
……
“牛家大朗!”
嘹亮的叫喊声,将还在睡梦中的人惊醒。
琼虞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听着屋外的动静。
“咯吱~”一道开门声响起。
“怎么了?”牛睦冷淡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分嘶哑。
看来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
“是我啊,我大康。”牛大康挠挠脑袋,他看着牛睦冷淡的样子,以为是自己太久回来被忘记了。
“嗯。”牛睦依旧冷淡。
“是这样的,大建他们做买卖快回来了,回来之后就是祭天大典,我今天开始登记,祭天大典每家每户出些什么东西,睦哥……”
牛大康往上抬了抬手里的册子和笔。
牛睦冷峻的目光在牛大康脸上扫了一圈又一圈。
时间久到牛大康以为他不会给东西了。
牛睦:“一头野猪。”
“好哎!牛睦一头野猪。”牛大康当着牛睦的面把东西记下,就不好赖账了。
“行打扰睦哥了,我先走了。”牛大康又朝着牛婆婆家走去。
琼虞在屋里听全了他们说的内容,才打开门。
清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女子微微仰着下巴,红润的嘴唇微张,修长莹白的手指放在嘴前,伸着懒腰。
牛睦眼神闪了闪,又移开目光,心里暗骂自己下流。
“刚刚是谁啊?”琼虞慵懒的从台阶上下来,往牛婆婆的院子看了过去。
虽然有一段距离,还是能看到俩个人影在拉扯。
“这不是大康吗?我记得他跟大建一起去外面做生意,这么快就回来了。”琼虞雪白的双手放在栅栏上。
“他回来了,祭天大典就快了,牛睦,我们家交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