齁死人的饭菜…...出事地那段时间我恶心自己恶心得要发疯，我恨你，恨得把心里所有阴暗的念头都激起来了，想弄死你，再弄死我自己…”
顾衍说这话的时候眼底赤红，他用力拽住苏安的手，把她的指腹捏得很热：
“可也没有那么恨你，除了你妈妈，你把所有的爱意都捧给了我，小心翼翼的，怯懦的，痴迷的，孤注一掷跟他妈献祭似的，许幼宜说得对，如果一开始不是我先缠着你，你也不会这样。一想到这些，我连恨你都恨不起来，你说，人多复杂啊，是不是。”
他放开苏安的手，托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
“想弄死你，又想着你的好，心里扭曲得快分裂了，脸上还装得不在意。”
“我不怕你恨，”苏安颤抖着说：
“你怎么对我都是应该的，我不怕。”
顾衍坐回椅子上，无声的流泪，嘴唇轻抿着，没有一点颜色。
“可连你都能抛弃我，我还能相信什么啊，苏安？”他捏了捏苏安的手指，自嘲一笑：“那可是你。”
他抬起左手伸到苏安面前，眼底红的什么情绪都遮不住了：
“你给我带上戒指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没个山崩地裂都不能拿掉！实话告诉你，这七年我一直都带着，我就这样每天每天，看着，一点点的崩溃…哈哈哈...”
顾衍边笑边掉着眼泪。
苏安情绪瞬间崩溃，捂着脸坐在桌前放声大哭，泪水顺着她的指缝汇聚凝结，再打着旋儿滴落在裤腿上。
顾衍不说话了，只是一直看着苏安。
苏安在他的视线下，不躲不闪，她哭的双眼通红，白皙的皮肤下，红红的眼尾让她看起来有点可怜，像是特别难过。
过了许久，顾衍才俯下身，把距离定在跟苏安额头相抵，扣着她的脖子，咬着牙道：
“你还爱我吗，苏安？”
“爱...”苏安用力点头，虔诚地说：“我一直都爱你。”
“我还能信吗？”
“信吧。”苏安像是想抱他，胳膊伸直了却只敢轻轻抓住他的手腕，“再信一次。”
顾衍却不说话了，他凝视着苏安的眼睛，几秒后，扭头在苏安的脖颈处用力的咬上一口，之后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很久很久。
苏安吃痛地闭上眼睛，任顾衍咬她，见了血，她心里也就释然了，她起身来到顾衍身边，蹲下，像只很乖的小狗枕在他的腿上。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确实能让人改变很多。
比如顾衍，他承受的痛苦以前从不会吐露一个字，现在能借着酒劲准确地，抛心挖肝地一字一句表达清楚；比如苏安，那些嘴硬心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本事全忘了，现在只会小心翼翼地抱着对方，什么话都不说。
那天后来，苏安开车将顾衍送回了家，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一起在床上睡了沉沉的一觉。
那一觉很长，梦也很长。梦里有高中球场，有开满桂花的矮墙，还有鼓浪屿的幽蓝大海。
苏安把头缩在顾衍的胸膛里，顾衍隔着衣服搂着她的腰背。
一切仿佛都随着旧梦去了，时光交叠，梦里梦外都是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