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之中,胡十六娘心如死灰地阖着眼。
人生的大喜大悲莫过于此。
前一刻还在畅想芳龄未来,下一刻,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件标好价格的货物。
“十六娘,你可能听到我的声音?”
温和如水,芬芳如蜜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胡十六娘吃力地睁开眼,对上安重华满是欣喜、感慨、怜悯、同情的眼眸。
不知为何,分明心已经冰如寒窖,在看到这双眼睛的那一刻,她还是抑制不住泪如雨下。
安重华静坐一旁,默默看着她流泪许久,才缓缓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可对人言无二三。哭过这一场,日后好好活。”
黄觉从那管事的嘴里掏出真相,立即马不停蹄地亲自赶往桃城。
从那伙人口中审问出来的,三年间被绑架、虐杀、转卖出售的女子,足有五百多人!
多少家中女子失踪的家庭来桃城报官寻找,要么被胡知府搪塞赶走,要么被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一张简单的状纸背后,是多少家破人亡的血泪泣诉!
黄觉义愤得连儒生姿态都不摆了,凶神恶煞以拳捶桌,“那姓胡的家在哪,老子现在就去砍了他!”
安重华细细看着那则口供,暗自揣摩着,以这份口供和人证,将胡知府绳之於法的可能性有多大。
只是,胡知府背后的客人非富即贵,若要连根拔起,实在不太乐观。
“郡主愣着作甚,莫不是怕了那狗官!若你怕了,只需吩咐一句,自有我黄觉冲锋陷阵,不劳动郡主分毫!”
他长得粗枝大叶,说话满口匪气,安慕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盯了他一眼。
黄觉陡生一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不自觉地缩起脖子。
好端端的天,怎么忽地这么冷了,让他心里直发毛。
这一打岔并未让他转移注意力,回过神来后,又催促了几句,只到底下意识收敛了语气。
安重华无奈道:“打杀了胡知府,这些罪恶只会永远深埋在黑暗中。
仅他一条性命,能告慰诸多枉死的女子和终日找寻的家人吗?”
黄觉怒气一滞。
他快意恩仇惯了,素来遇不平就打,见不惯就杀,安重华所说的话,是他从未想过的。
如今一想,的确觉得胡知府就这么死了,的确太便宜他了。
说不定到死,百姓都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只知道他是个忠义的好官。
“可若不杀他,难道让他继续当官?郡主可真是好脾气!”
好脾气?
安重华无意识地凝视着跳跃的烛火,愤怒吗?自然是无比的愤怒。
婴儿出生后,第一声发出的便是啼哭。还未学会喜悦,就先学会了愤怒。
这种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情感,拥有无比巨大的杀伤力。沉吟片刻,一个绝妙的计划出现在安重华脑中。
“杀了他远远不够。我不但要让胡知府赔命,还要让他遗臭万年,连背后的买家也将被钉在耻辱柱上,永生无法逃脱罪责。”
处置胡知府,最要紧的,就是将他从庞大的保护网中脱离出来。
烛火映照下,她的双眸无比幽暗,却又透着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一介弱女子,却在这一瞬,拥有无人匹敌的君临天下之姿!
翌日,天还没亮,安宅门口就被慕名而来的说书人远远近近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喝,这帮杀才,我四更天便出门,怎的近前的位置一个都没有了!”
“四更天起床还想靠近点的位置?做什么美梦?
住我隔壁的老张头二更天就偷摸着出门了。”
作为桃城最具有热度的女子,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