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又从沈道学手中抢回了任五娘和沈小妮的性命,还一力促成两夫妻的和离,被人围观打探已经是意料中事。
再加上安重华为人大气谦和,府上的下人也训练有素,不敢嚣张,对这帮说书人更是以礼相待,从不颐指气使。
他们受了鼓励,自然对安宅的八卦更加热衷。
更不用说如今桃城的茶馆中早就坐满了客人,就等着这帮说书人拿到一手信息,好让一饱他们的好奇心。
安重华慢悠悠地任云娘梳着她的满头青丝,“可都安排好了?”
云娘低声回禀:“郡主的吩咐,谁也不敢怠慢丝毫。”
停顿片刻,一句话翻来覆去吞进肚子里好几次,她终于忍不住道:“郡主这个计划,不是把自己当成筛子吗。这也太委屈郡主了。”
委屈?
若她只是一个普通的闺阁女子,平白担上一身污名的确委屈。
可她已将大庄国土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将大庄子民视为自己羽翼下的幼鸟。
有此豪情壮志在,又岂会在乎小小的污名和委屈。
安重华抬手随意地拂鬓,所有的自信和锋芒,皆被藏在雍容的姿态下面。
“总是计较眼前得失有何意义,人这一生,可长得很。有的人,如胡知府,惯爱借权势、走捷径,殊不知前面等着他的,正是万丈深渊。”
云娘似懂非懂,可安重华这坦然镇定的姿态,无疑是最好的良药,让她慌张憋闷尽去。
她选了一只璀璨生辉的白玉牡丹簪,点缀在发髻正中间,更衬得安重华美艳无匹,眉眼生晕。
门外等着的说书人们已然聊得热火朝天,彼此交换着手中的干粮点心,同时也交换着情报。
“老张头,你吃的是啥,闻起来倒香。”
老张头得意地一扬手中竹筒,“热豆浆,你多闻闻!”
旁边人眼疾手快要抢过来,老张头哈哈大笑往旁边一侧,一个不注意,一竹筒豆浆尽数倒在地上。
“你这个背时鬼!造业哦,我家老婆子一大早现磨的!”
老张头心疼不已,愤愤地用手在泥地上扒了几下。
一旁跟他抢夺的不好意思挠头,“我也不是成心的,让你那么小气。”
老张头没回他的话,一个劲地在地上扒着,好似地上冒出什么金子一般。
那人凑过去:“我说,你不是想捡起来再喝吧,不至于不至于,大不了我还你一桶!”
“嘘!”
老张头面色凝重地示意他闭嘴,手上挖泥的动作更快。
“不对劲。”
不对劲!不对劲!
随着他将上头浅浅一层混合了湿豆浆的薄土扒开,逐渐透出些什么诡异的东西。
旁边的人也发觉到不对劲,一起上山。
半晌,泥土中的东西逐渐露出真容,一个惨白泛青的头颅上,黑乎乎的眼眶直愣愣地盯着两人。
不翼而飞的眼珠,仿佛在真诚地和两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