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我不会相信任何人。从前,我相信我的父亲徐檀,我相信我最要好的哥哥何翛然,最后的结果都只是一一背叛,跑的跑,死的死。剩下我,让我无法立足在那个生我养我的地方,让我就是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想帮忙,可我无能,也许是我没有权利知道一切,所以,一切只能靠自己的眼睛和那颗冰冷诡计的心。
愚蠢至极,虽然可以读出平常人内心的想法,虽然是此系的佼佼者,被别人看作是完全可以进特案组的天才。可是,我却永远读不出一个人。他出现在我生命中,让我对他渐行渐远,每当我想要彻底明白他,却让我对他越是陌生,我不想读他,也不敢读他,我怕他会像他的字一样,随风散去,他总是说自己孰轻孰重,也许,就是我真的进了那个熟悉的火化炉,身体真正成为一掊尘土,我也不会忘了他的名字。
墨土风尘,倾世天羽——墨羽,护教人,也是我最挚爱的……尚卿君。
曾经,我总是认为他是个道士,可是我错了,那不是宗教信仰,那是他的职责,他是这世界上永远的也是唯一的护教人。
“墨羽……等我长大……我们一起并肩江湖!”
噙着嘴角一抹冷笑,看来,做不到了……
在宿舍里,我把这个铃铛放在最显眼的窗前,每次看见它,我就会看向窗外的天空,看着飞过的群鸟,心想:他还会回来找我吗。
每日擦拭这个铃铛,希望能像十六年前的那个我,用无杂天真的声音,双手捧着,把铃铛亲手送上,告诉他:尚卿君,好久不见。
可惜,我身上的伤疤告诉我,曾今那位陌上世家的少年,已经回不去了。
这已经是第十六年了,接下来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回家?可我已经没有家了,继续留在国外?可我始终不属于这里。
思考间,顺手拿过那个阳光下明晃晃的铃铛,正在打算如何放置这个稀罕物,挂在内部的小球直挺挺落在地面的瓷砖上,一声脆爽的声音就这么在这个孤寂的房间蔓延开来。
我有点懵了,这是什么情况?那小球还是在地上不停打转,声音还在回荡延续,越来越弱,最后消失了,仿佛是一支迎宾交响乐。我拿着那个空了小球的铃铛,一边俯下身去捡。我有些失望,有一刹那想要落泪。
顺便自讽着:为什么要落泪,你的无情,你的自私去哪里了?况且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就因为一个小玩意哭?
我收回泪水,憋在心里,没有让他肆无忌惮地落下,一味的叹声摇头,像抱着夭折孩子的尸体。
挂出冷笑,带着无情,心里想着:算了,都十六年了,他不会回来了,徐泰你真傻,亏你费尽心机用外表的虚伪骗了所有人,这下却连自己也骗进去了,最后受伤的还是你自己,真是活该!
踱步到了楼下,正巧遇到了一个收垃圾的老头儿,戴着顶绅士的礼帽,款款大褂,倒像是个民国的打扮,只是弯腰也看不见他的脸,在他身上好奇了几秒,嘴角噙着不屑:收个垃圾还搞行为艺术?愚蠢无聊。
我随手扔下那个铃铛,大步离开这个污浊肮脏的地方,那收垃圾的却在后面拾起铃铛大笑:“墨尚卿怎么说也是雪域堂堂护教大人,而今一片痴心被狗吃了,可笑可笑尔!”
我没有理他,继续往前走,一个破铃铛有什么痴心可言。
“铃铛碎了,人,估计也快了……”
这下我停住了,按住脚步,猛然回头,那收垃圾的却已不见了,慌忙奔向垃圾桶,寻找那铃铛,可是,铃铛也不见了。
在后悔和崩溃之间徘徊,我靠着垃圾桶蜷缩一隅。
“年轻人,做事考虑清楚,不然老了会后悔的。”
尔时,一只沧桑的手伸向我,掌中握着那个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