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川续道:“你可看看四周,那些被你害死的僧人、村民,如今还阴魂不散的围在附近,等着看你下场。”那罗宪依言望去,只见周遭确有无数鬼魅或远或近,围之数重密密麻麻。虽是尾七早过中阴难保,却因怨恨难平魂魄未消,只是面目不清,依稀还能看出僧袍粗布高矮胖瘦。罗宪初时大惊,随后怒火攻心如痴如狂,跳出残垣,指着那些冤魂一一骂道:“你等生前害我,死后还敢来纠缠。”说完指着其中一个骂道:“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正是你那日故意在我身上泼上冷水,害我发烧数日,无力去为弟妹乞食。堂堂正月万家齐贺,我却因你失去三个家人。”那鬼魂被罗宪指骂又愧又吓,掩面退到众鬼身后发出鬼哭之声,罗宪也不理会,转身又指着一个骂道:“还有你,若不是因为你,我大妹又为何殒命,连个葬身之地都没有。”罗宪又看向周边,指着一众魂灵狂笑骂道:“还有你们,生前有谁站出来替我家主持公道仗义执言。你们都做了看客,坐视我家亲人无辜殒命。现在却来找我伸冤索命,我这满腹冤屈又向谁去说去。”那一众怨灵被罗宪如此抢白痛骂一番,皆畏缩后退发出鬼泣之声。
“天有天理,人有法度。”时雨又朗声说道,“若这世人皆如你一般,受了冤屈便拔刀相向,那还要什么天理,还要什么法度,这世间还有什么安乐,还有什么家国。”那罗宪反口争辩道:“我只是一介草民,听不懂你的那些大道理。既然没有清官为我申冤诉苦,又无里正为我主持公道,我除了拿起屠刀又能如何。”
时雨还未说话,灵川却心疼地幽幽说道:“那你可有想过他们。”说罢一指,那罗宪这才顺着灵川手指方向,看到身周一众冤魂林立中,有三个少年模样的孩童,和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魂魄,互相依偎立在一起。虽然面目不清,但罗宪还是马上认出亲人,心中剧震伏地痛怮道:“那都是我的亲人,现下为何也在此处。”
灵川只觉一滴清泪落下,冷言对罗宪说道:“你弟妹四人本就枉死,困在黄泉路上不得解脱。后来因你罪孽,他们在泉下亦不安乐,受到众鬼裹挟也到阳间陪你受苦。那四时太阳毒辣时,他们便会感到烈焰焚身之痛,每日如此无穷无尽。你杀人放火倒是快意恩仇了,可曾想过他们受你连累,日日所受的无尽苦楚。”那罗宪听完心胆欲裂,磕头如捣蒜般喊道:“求仙人救我亲人,求仙人救我亲人,我愿立刻自裁以赎罪愆。”
灵川冷言说道:“你若自裁,这一众冤魂便再无释怀之日。他等无法解脱,你的亲人便会受其凌迫永远受苦。若你真想拯救家人,如今只有一法只怕你不肯做。”那罗宪额角磕破满头流血,口中仍不住求道:“求仙人救我家人,弟子无有不可。”灵川见他心诚,便柔声道:“这世间诸法各有妙用,却唯有佛法可解冤业。昔日唐王遣玄奘入天竺求取真经,也是为了普度众生、化解恩怨。你本就身在佛门,只要放下屠刀诚心赎罪,日夜诵经洗心换骨,便有机会让这一众冤魂受佛指引放下执念,往生极乐。那时你的家人也不再被你的罪业困扰,自然也能得到解脱,平安喜乐。”
话音未落,灵川忽听身后有人喝彩,回头望去,见是三川土地领着一位相貌刚正、白袍长身的尊者姗姗而来。灵川见那尊者相貌不禁眉头一皱,心说:“怎么这里还有印度人?”那三川土地先同灵川时雨恭敬行礼,又向二人介绍来者,原来那喝彩之人正是佛前尊者摩诃迦叶。只听迦叶尊者对灵川说道:“女施主虽非我佛门中人,却也深通佛理,果有慧根。”灵川施礼笑道:“尝闻昔日佛祖拈花尊者微笑,才成就华夏禅宗。今日一见果然是圣人之姿名不虚传。只是家师曾言,道祖昔日出关化胡,佛门道家本属同源,万法同宗,所以我才以佛学道法上点化那僧人,不想却是班门弄斧了。”迦叶笑道:“这倒无妨。我此来便是祝你点化,若他日凌云阁上果能成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