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公也不敢计较灵川失礼,见她发问只得回道:“老夫看那青羊倒不像个寻常骗子,所卖丹药也确实有些固本培元的成分在内。但若说真材实料倒也不见得。”灵川闻言笑道:“那他就还是个卖假药的,只不过有点良心,不是纯拿面粉糊弄人的江湖骗子罢了。”土地拱手道:“上仙明鉴。”
既然定下先从青羊着手,灵川便安排春夏秋冬四姝和乔氏兄弟并焦氏族人留在客栈休息,同叶玄安世月璃一起跟着土地先去五十多里外的黑峪岭踩点,再由拉尕山的山神寻到羊精的巢穴残云洞。走进洞口只见内部打扫的一尘不染,空气中也没有腐败浑浊的气味,就像是每日都清理一般。洞穴当中摆放一件龙纹古鼎,似乎刚用过不久鼎身还热。灵川细看那铜鼎,想起师尊天玑老人曾说,古铜鼎上的饕餮纹代表鬼神,夔龙纹代表祖先,凤纹则是部族图腾,回头再细看这铜鼎,怎么看也不像是上古留下的形制,倒像是商周时的风格,心中不由得给那青羊又狠狠记上一笔。
既见铜鼎不过凡品,灵川便有些意兴索然,留下安世月璃两个在洞中设伏等青羊回来,自己则和叶玄问清方向,施法前往华年城。
那华年城距黑峪岭不过十二三里,灵川等人以御风之术片刻便到。只见城郭不大,但以山为墙因河为池,下瞰河谷背靠高原,地势极为险要,怪不得那羌道县土地说这里曾是宕昌古国的都城,也曾是汉朝飞将军李广驻守过的地方。走在其间但见残破城墙沿城中鸡冠山的山腰蜿蜒分布,东西长一百三十丈,南北宽一百一十丈。当中又有多个烽火台遗址,虽大多只剩残垣断壁,但观之仍可想象其强盛时该是如何壮观。只因北周天和元年名将田弘率军攻破宕昌,华年城从此破败。于今两百余年,大半城垣已然残破,一些烽火台也垮塌半边,成为汉人羌民蕃人纳凉贩货之地。灵川与叶玄走在城中,一边沿途打听那卖药人所在,一边探看这古城残破荒凉的景色,两人都有繁华如梦沧海桑田之感。
走不多远,便见一青袍少年正在摆摊叫卖,一旁幌子上写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灵川看着暗笑,也不去拆穿,只和叶玄两个混做寻常旅人就在药摊斜对面依着烽火台开设的茶肆里坐下来,问看店的大婶要了一壶新茶,又点上一盘熟透的火晶柿子慢慢嘬起来。青袍少年没有察觉,只看了一眼便转过头去继续叫卖。灵川见他容貌俊美器宇不凡,穿一件湖绿袍衫更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就如岑参诗中所写:青袍美少年,黄绶一神仙。灵川顿感疑惑,常言道相由心生,那卖假药的骗子因为职业原因,理应是贼眉鼠眼、油奸水滑之徒,却不想这青羊竟有如此正气,就似浑然不知自己所卖是假药般理直气壮。一旁叶玄也觉有异,便轻阻灵川,让她耐心看着。
待日上三竿青羊不再吆喝,转而从衣内拿出一把羌笛自顾自地吹奏起来,音色柔和纤细悠扬婉转,隐约间又带有一点悲凉,似有很多心事想与人说,闻者无不驻足细听。灵川见他样子有些恍惚,不禁想起“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诗句,不禁感叹这汉人江山流落到异族手中,这方土地上的汉人又该去往何方。只听一曲奏罢,那青羊收了药袋,竟向灵川叶玄这边走了过来。灵川心虚,本想起身离开,却被叶玄一把拉住,气定神闲的轻声笑道:“怕什么?”灵川尴尬一笑,这才想起他们此来是为除妖,又不为别事,有何可怕。赶忙正襟危坐,眼见那青羊小步走来,大喇喇的坐在茶肆门边的方桌旁,正对灵川,一双清澈的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二人。
灵川见他望向自己,一时手足无措,却听一旁叶玄拱手说道:“这位小友方才吹奏的可是汉曲《折杨柳》?”那青羊眼睛一亮,赞道:“先生好见识,在下刚才吹奏的确是《折杨柳》,乃是昔日在蜀中学到。只不过此地早已沦为异国,再无人识得这首曲子。两位看着面生,可是刚到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