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 打完电话后,温时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 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
白天睡得太多, 今晚估计很难睡着,温时又不是猫, 一天能睡二十个小时。
他从床上起身,窗帘没拉, 一偏过头就能看到外面挂着的彩灯和落地灯都开着, 将花园照得亮如白昼。
然而是空落落的, 没有一个人。
温时坐在窗边, 猫还在睡, 他就这么看着窗外,什么都没做, 发了好一会儿呆。
仿佛不知时间流逝,直到有人敲响了门。
温时没问是谁, 走过去开了门。
这或许可以被称作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行为,因为问了就不能开了。
出现在门外的人是陆惊蛰。
外面所有的灯都亮着, 灯火通明, 陆惊蛰站在走廊的吊灯下,身形高大挺拔, 双眸沉静,面容无比英俊,强烈的光线将他衬得像橱窗里的宝石一样闪亮,是一个完美到没有缺憾的人。
除了很少有人知道的, 生理上的疾病。
即使温时曾听他讲述过那些事, 仍觉得很不真实, 因为陆惊蛰从未表现出失控,永远胜券在握,没有输过。
陆惊蛰半垂着眼,看着温时,若有所思地说:“还以为你睡了。”
以门为界限,外面很亮,里面却是暗着的。
陆惊蛰抬起手,他的左边手腕换了一块腕表,里面镶嵌了绿宝石,看起来很沉,好像是想用这只手触碰温时的脸。
门开着,温时靠在门框上,仰着头。他今天真的睡了很久,比他逃避现实,挣扎着怎么和魏然提离婚那天睡得还要多,眼睛湿漉漉的,看起来有些许与年纪不符的天真,就那么望着陆惊蛰。
他也因天真而备受伤害。
温时有点呆呆的,没反应过来,所以没躲,最后没碰到是陆惊蛰自己停了下来。
在来之前,陆惊蛰就察觉到情绪不对,他本来就没醉,洗完澡后,酒完全醒了,也更换了抑制贴。
直到此时此刻,见到温时,陆惊蛰才意识到猜测都不对,酒精和使用时间过长的抑制贴都不是原因,让他没有那么理智的是温时。
过于强烈的灯光照在温时的脸上,似乎有些刺眼,他眯了眯眼,慢吞吞地问:“你喝酒了?”
陆惊蛰点了下头。
温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问了也没立场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响声。
温时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蜷缩了一下。
陆惊蛰走近了一步,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将声音隔绝在外,至少没那么刺耳了。
陆家的正厅摆放了一个很大的、历史悠久的钟,平时都没听它响过,在跨年的夜晚终于感受到了它能发出的巨大响动。
陆惊蛰放下手,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很平常地说:“新年快乐。”
不知道等了多久,只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温时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垂很烫,他也说:“新年快乐。”
*
过完年后,陆宅热闹了几天,又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沉寂。
老太太在西河生活了七十余年,现在却不适合这里的气候了,待年节结束,又搭乘飞机,回到了温暖的南方。
温时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想要结束,而不是暂时的中止。
于是和陆惊蛰要求,希望能够继续疗程。
陆惊蛰说原来的医疗团队出了问题,现在正在更换,所以没有办法。
温时得知消息后,在地图上查了一下,发现那间医院真的歇业了,理由用的是装修整顿,但是重新营业的时间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