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这座府邸里的主人似乎从不知道困苦为何物,生来便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
想要维持现有的地位,自然而然成为了规则的维护者。如果可以,谁愿意活的像个瓦砾。
清晨的薄雾还未完全散去,冷冽的空气从窗口袭来,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琴音掐算着时间,怕耽误了正事,站在任冉玥的身后小声的提醒着:“小姐,今日三小姐归宁,您该去夫人那边候着了。”
任冉玥闻声后微微的点了个头,她没有立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将剪好的花枝一只一只的插进瓷白的玉瓶中,把它们放在最合适的位置上。
不紧不慢的将插花完成,才接过温热的帕子擦拭着双手。
三姐归宁的日子她怎么会忘,只是有些不安罢了。
这种不安有很多源头,来自于唐姨娘、张夫人、以及这方天地的大多数人。任冉玥害怕日后也会无可奈何的困于内宅,成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猫猫狗狗。
那样的生活太过恐怖,以至于她在潜意识里都进行了回避。
任冉玥清晰的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到底在逃避什么。她对当下的生活感到了厌恶,对附属品的身份不满,对可以预见的未来产生了恐慌的情绪。
实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活过一生。
收敛思绪穿戴整齐后,任冉玥来到玉华堂正厅,规矩的向张夫人问安。即便没得到对方一个笑脸,也自觉的站在了正厅的角落里。在处处都体现阶级,贯彻等级的家族里,她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庶出们大多都和任冉玥站在同个水平线上,在府中谨小慎微的活着。
没有等候多长时间,归宁的三姐任冉琼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再次相见,她已将发丝全部挽起、穿着最沉稳的闷青色。脸上的稚气褪去了不少,明明正值花期,却感觉不到半点鲜活的气息,举手投足都带着腐朽的味道,生命力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抽去。
张夫人装了一会儿母慈子孝便乏了,随意找了个由头止住了话茬:“冉琼回门,你们姊妹几个肯定有很多私房话要说,我就不当这个恶人了。”
屋子里面的人哪里敢直白的接话,只得小心的吹捧着张夫人,兜了几个圈子才从正厅离开。
嫡姐任冉璇一向不理会庶出的事情,连脚步都未动一下,在张夫人身旁继续腻歪着。
走出正厅,姊妹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小话。
最小的妹妹天真烂漫的问道:“三姐,出嫁是不是很快乐,没有人管束的生活是不是特别美好。”
这话一出,活络的气氛瞬间变冷。年龄相仿的几位都能看见任冉琼脸上的愁绪,压根没有将话题往嫁娶方面引。
谁曾想,竟然被小妹直白的问了出来,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找补。
任冉琼盖住了心底的苦涩,扯起嘴角笑着捏了捏小妹的鼻子:“珠儿长大就知道了。”
“三姐可是害羞了?”任冉珠歪了歪头,她只知道喜糖特别好吃,三姐出嫁当天府里特别热闹,想来三姐应该是幸福的。
任冉琼没有回答,心中的苦楚只有自己知晓,旁人又能帮的了什么,她又能对这些还未出阁的妹妹说些什么呢?
说自己除了新婚当天见过夫婿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说自己天不亮就爬起来侍奉婆母?说婚姻没有想象中的美好?还是说那些话本里面描绘的美好故事都是假的?
什么都不能说,说了也没有用,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任冉玥微皱着眉头看着三姐任冉琼。
真的没有办法改变吗?
她不相信,也不愿意这样活着。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