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原谅?
酒后的脑子转得格外慢,连话也说得囫囵。
她舌头打结,又卡顿了一下。
“无妨。”没等她斟酌完用词,谢蕴便摇头打断。他自不会计较一个病人无心的口误。
“父王上不得战场虽为憾事,但旧部仍在,边关安宁。如此便足矣。”
阿妩小鸡啄米般,点头连连。
她自然看得出,谢蕴一番话在给她搭台阶,好让她不尴尬。
“世子高义,不过小女子有些不胜酒力,就不在此地叨扰了。”
阿妩顾不上愈发软的身子,只想快些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然,焉知她待会儿还会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忽地,骨缝深处泛起一阵热意。
阿妩咬了下朱唇,忽略了那点奇异感受,继续向前迈步。
刚跨出一步,瘫软的双腿没了依托,便重重一个趔趄,眼见着要摔个脸着地的大跤。
“姑娘小心——”
将要摔倒之时,一股力量陡然将阿妩拉了起来。她的身子一刹凌空,片刻之后,再次跌进好闻的怀抱里。
察觉自己身在何处,阿妩羞得连脚尖都绷直了。
两次“碰瓷”,说不是故意勾引都难。她本就不多的清白,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了。
晃人的日光落下,阿妩偏过头去。半边脸颊埋在冰绸玄衣中,似是在逃避不欲面对的现实。
自然错过了,谢蕴清寒眸中一瞬的暗火。
怀中女子微凉的青丝垂落掌心,似有淡淡幽香浮动。她欲说还休的眼波流转,动人处更甚于春光。雪白颈子染上细细的粉,渐渐蔓延透了海棠似的脸庞。
许是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
他甚至瞧见,女子小巧的鼻尖之上,渗出一滴晶莹的细汗。
盈盈腰肢细软,近乎被支配的姿态握在掌中。整个人似一只熟透的、待摘撷的蜜桃。
搁在腰上的手乍然一紧。
他身体的某处……被难堪地唤醒了。
谢蕴感知到了,暗暗唾骂了一句。
今日只一个照面,在陌生的女子面前乱了方寸,实在……非是君子所为。
他面上平静如旧,唯独紧绷的声音泄露了天机:“姑娘方才饮了酒恐加重了风寒,须得尽快去医治。不若坐上谢某马车……”
不知为何,女子摔在他怀中两次,他却不愿用恶意揣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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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妩听得见谢蕴在说话,却只分辨出模糊的几个字眼——只因她全部的心神,皆在与身体里的异样对抗。
血液翻涌、呼吸滚烫。
溶溶春意一霎浸透了身子。
连醉意也出来作祟,使她几乎融化在这个清冷好闻的怀抱里。
泛热的指尖掐进掌心,痛感换来了片刻的清醒。
得没得风寒,阿妩再清楚不过。
而况,光是风寒并不会如泥牛沉江般乏力。更遑论身体深处难以启齿的反应。
电光火石之间,阿妩的灵台乍然清明。看过的话本中情节,似走马灯般一幕幕映在脑海中。
清夜良宵、露浓花瘦。
书生小姐因奸人算计而春风一度、成就良缘……
与如今的自己何其相似?
福至心灵般,阿妩忆起那一口味道诡异的酒。果子露不复绵软的口感,原来非是肘子之罪,而是酒中另加了东西。
惟其如此,她难以启齿的情状,才有了解释。
掌心微松,疼痛换来的清明散去,
不行!
仅余一线的理智之弦绷紧,阿妩心道:下药之人既然下了药绝不会草草了事,必有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