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和人纠缠在一处,留下话柄。
心思虽然坚定,落在行动上却薄弱得可笑。阿妩咬牙半晌,仍是动弹不得,在男子清冽的怀抱中愈陷愈深。
她压住羞赧,深吸一口气,选择将实话和盘托出:“世子,我不是得了风寒。我是被人陷害中了药。”
“有人对我下药,欲设计陷害于我。”
汗水浸透了额发,模糊了阿妩的双眸。她努力扬起脸,只瞧见了一张不甚明晰的清俊面容。
男子眉眼昳丽依旧,却不复清冷之姿。
鬓角几缕乱发,幽瞳中藏着星点的暗火,直勾勾看向她时,分外慑人心魄。
一滴汗自下颌落至喉结,落进玄衣中彻底不见。阿妩的心跳也随着那滴汗,漏了漫长的一拍。
世子的模样,怎么瞧着也有些不对?
好像……和她有几分相似?
一个诡异的念头骤然升起,旋即,阿妩就摇了摇头。一次宴会两人同时中药?也未太巧合了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谢蕴的手骤然一僵。
“中了药。”
他非是无知稚童,亦见过后宅的阴私手段。
什么药,不言而喻。
联想至己身,方才难堪和失态,霎时有了合理的解释。
恍惚间,谢蕴觉得自己被劈作了两半。一半冷静分析她话中每一个字。另一半,克制着身体愈发不堪的反应。
他喉头滚动:“姑娘,不若先回我的马车上。”
说罢,便将阿妩打横抱起,朝水榭之外走去。隔着一层纤薄的春衫,腰上的手滚烫得惊人。
“等等,先别走!”
阿妩抓住箍着她的手臂,在冰绸玄衣上捏出一道褶皱。
“世子你听,有人朝这边来了。”
药力之下,五感也被放大。阿妩本就耳目清明,这下更是些微的动静也能听清。
远处的声音散在风中,断续飘来——
“阿妩迟迟不回,不会出什么事罢?”
“还要劳烦范姑娘陪着我们来找。”
“可真是个麻烦精。”
“两位公子和姑娘断可放心,花园这么大,唐姑娘总不会走丢的。”
四道声音,有两道是她经年的熟识,两道今日听过。正是国公府二人,与晁正和、范玉瑶。
他们正在花园中,四处寻找自己。
之前一直未曾触及的问题浮现在心头——
是谁给她下了药?
下药之人定有后手。依阿妩的猜测,最简单的后手便是戳破她的失态,让她声名扫地。
或许那人还有旁的算盘,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放着自己不管不问。也就是说,那人多半是四人中的之一。
这个猜测让阿妩的危机感如泉水喷涌。
“他们朝水榭这边来了。”
二人如果出去,势必会和来人迎面撞上。
她朱唇微抿,咽下一声难耐的喘息:“世子,依我猜,给我下药之人定然在来人之中,他们看见你我衣冠不整……”
未竟之语不须多言,二人皆能明白。
廊外的脚步声愈近,声音也变得明晰。
已退无可退。
谢蕴哑声道:“姑娘有什么想法,尽可对谢某直言。”
闻言,阿妩心里说不出的感激。
本是她偶然招惹,世子不仅没有乘人之危,连半句怨怪之语也无。
但此刻非是感叹之时,阿妩的目光投向了水榭之外。
一片湖光潋滟。
唯一的退路,只有此地。
偶然落水被救,纵然名声有损,也比众目睽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