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却是侵扰中原的常客。而张良曾隐约听闻,北面的燕、赵两国,纵使被秦军席卷吞并,临亡国前都能将匈奴吊着打……
以此观之,这西域也未免……太菜了一点?
张良望一眼舆图西北辽阔的疆域。不得不说,有点心动。
他略想一想,淡淡开口:“西域与诸国隔绝太久,消息实在太少。”
愿意议论此事,那事情便成三分了。许负欣然接话:
“自然,这便是公子邦要解释的第二件大事。公子邦有一位曾孙刘彻,曾遣精干臣子出使西域,沿途秘密查访,尽得此地的底细。据这位姓张名骞的使者说,西域商人往来如织,多有仰仗商税立足的小国;自祁连山至黄河以西,还有一条狭长如带的肥沃土地,水源充沛,气候宜人,当地人以刀剑耕作土地,以烈火烧除杂草,便能有极好的收成。”
短短数语娓娓而来,似乎只是漫不经心的解释,但纵以张良的沉着镇静,双眼也嗖的闪了亮光!
“商人往来如织”——税源广大,富庶殷实!
“多有小国”——可以轻易拿捏的软柿子!
若说以上还能压抑,听到“肥沃土地”、“刀耕火种”时,那真是不可忍耐,从基因深处迸发出了农耕民族的愤恨——暴殄天物,暴殄天物,浪费粮食的蠢货!
这么软的柿子,这么肥的收益,这么珍异的宝地,要是不上手捏他一捏,那自己还是人吗?!
那一刻,自姬周以降,历代先祖筚路蓝缕驱逐蛮夷,尽占天下膏腴之地的本能在张良体内复苏了;他目光灼灼,凝视那块广大的疆域,隐约回想起了商周时华夏武装扩张,殄灭北狄东夷南蛮西戎的光辉往事。他心中热血沸腾,但终究强自冷静下来,镇定开口:
“既然是这样的宝地,秦人不会自己去取么?”
许负笑容不减,两句点破张良的当局之谜:
“张君,以当下的局势,秦人还有大动干戈的本钱么?始皇帝如若一意孤行,即刻对西域用兵,那么秦亡无日,不正是张君的运气么?”
秦的天下已在积薪之上,若有平息汹涌暗潮,必得徐徐图之,花十数年的水磨工夫慢慢变革,这恰恰便是刘邦张良,乃至一切六国余孽的天赐良机。纵使十余年后中原平定,他们恐怕也早在西域站稳脚跟。届时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再说了,祖龙寿命未必能撑到变法大成的那一天;只要等到始皇帝崩逝,再有西域为根基,张良复仇的成算,便不可谓之不大。
如此一言中的,再无推诿的余地。张良默然许久,终于点头:
“我会派人去西域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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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五日,自关东各郡而来的百家高贤们陆续入关,齐聚咸阳,联名向始皇帝呈报奏章,请求皇帝停止所谓“掘六国陵墓而发泄王气”的暴虐举措。
出乎意料,皇帝接到奏报之后,既未许可,亦未批驳,只是令郎中传命于百家高贤,说群议纷纷,难以决断,要让他们与丞相李斯当廷辩论,以定是非;并以公子扶苏主持廷辩,各人俱当谨遵。
接到谕旨以后,百家高贤无不喜悦。这些人熟稔朝廷局势,自然知道公子扶苏回朝后与奸相李斯之间的种种龃龉;而今皇帝令长子主持廷议,无疑是彻底清算李斯的信号。朝局如此,此次辩论的结局已是不问可知了!
眼见李斯冰山将倒,百家士子额手称庆之余,却难免有人起了觊觎的心思。朝局天翻地覆,正是有识之士的进身之阶;很快便有人赴阙上疏,痛斥李斯钳百家之口、塞贤人人之路,结党而专任,擅权而独断;不唯触伤了天下贤士心向朝廷的热望,而且将壅塞皇帝的耳目,居心实不可问。
这封奏疏实在刁钻而刻毒,精准刺向了李斯的软肋。李斯秉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