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从底部缓缓上升,透明的玻璃覆上一层热气,杯壁不规则的纹路隐隐出现几条裂缝。
这只玻璃杯是冷水杯,不能装热水。
白越没有出声,盯着那两条逐渐靠近的裂缝,
他微微屈起手指,在裂缝相交的前一刻,抬起右手,挡在少年身前。
“啪——”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
玻璃杯炸开了,热水四溅。
温童愣了愣,立马放下热水壶。
他低头一看,白越右手的绷带被热水浸湿,裸露的皮肤被烫红,其中一块一块碎玻璃还扎进了的掌心。
鲜血缓缓溢出,沿着着碎玻璃的边缘流淌,啪嗒滴落在地。
温童看着这伤口,又看了眼白越。
白越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仍然紧紧盯着他。
温童皱了皱眉。
“啊——”匆匆赶过来的帮佣看到厨房的情景后,尖叫了一声。
“我、我这就去拿医疗箱。”
白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拿起另一只陶瓷杯,对温童说:“家里的玻璃杯都不能装开水。”
“我等会儿让他们去买。”
“先用陶瓷杯。”
说完,他左手拿起水壶,给温童倒了一杯水,将陶瓷杯递到他手边。
倒完水,帮佣便拿着医疗箱回来了。
看这一片狼藉的厨房,她低声道:“先生,去外面包扎吧。”
白越走出厨房,坐到餐厅的椅子上,任由帮佣替自己解开绷带。
他没有多看帮佣的动作,眼睛只盯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少年。
温童斜斜地倚着厨房门,视线落在白越的右手。
绷带完全解开,露出满是伤痕淤青的手,虽然先前又绷带缠着,但因为水是刚烧开的,手背一片通红,掌心满是鲜血。
用镊子拔掉碎玻璃后,鲜血流得更厉害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越缓缓说:“童童,我手疼。”
温童:“……怎么没疼死你。”
他瞥了眼白越完好无损的左手,掀起眼皮,望着白越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用右手挡的吗?”
白越不是右撇子,左右手都用的很顺畅,以他们俩刚才的站姿,白越更方便的是抬左手,而不是用早就伤痕累累的右手。
温童盯着白越,白越闷不做声。
温童:“说话。”
白越垂下眼帘,缓缓说:“我没有骗你。”
没有说话,当然是没有骗人。
言下之意,刚才是默认了。
“……”
温童嘴角抽了抽,故意用右手挡热水。
之前还故意让那些绑匪动手,打右手……
在地下室的时候,温童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怀疑白越,正常人哪会这样做?
用自己的身体当筹码,想要博取同情和关注……
温童喃喃道:“你真是个疯子。”
白越望着他眼里的震惊与难以理解,思索片刻,缓缓说:“你讨厌的话,我可以收敛。”
用词十分精准,收敛,而不是改变,像是知道自己改不了似的。
温童面无表情。
白越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
男人穿着件纯白的毛衣,扬起脸的姿势令他漆黑的发丝自然地垂落,露出雌雄莫辩的漂亮眉眼,玻璃珠似的眼睛目不转睛,像是一条忠心的大白狗。
前一刻像是发疯的恶狼,这会儿又突然伪装成了萨摩耶。
温童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太会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