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
又是一年冬深。
京郊温泉庄子上,姜宁和终夏、岁雪、秦姝围坐熏笼,一起品今年新酿的葡萄酒。
姜宁和岁雪、秦姝是来散心的,终夏是随驾过来的。
“今年的酒好啊……”岁雪举着水晶杯,看里面深红的酒液。
“今年大旱。”姜宁饮了一口。
水果会甜一些。
四人面色都没变。
宫中许皇后不知赏了多少东西给承恩公府,她们不过相聚小酌,又不浪费,能算什么。
“当年母亲和安国公西征高昌时,京里也是如此吗?”秦姝问。
姜宁不在京里,不知道。终夏当然也不知道。
岁雪想了想:“护国公和安国公是一路大胜,与此次和吴哥之战很不相同。先西宁将军那时,我还不在京中。”
“我总觉得,近十年间,大齐变得好快。”秦姝感叹。
秦姝生长在边陲,西陲的风气从很早以前便和如今的京中相差不多。姜宁知道她感叹的不是掌权为将的女人多了,而是在说似乎一瞬之间,大齐的吏治便腐败至此,朝堂上竟全是贪生怕死之人。
她给三人都满上:“或许不是近十年变得快,而是,前面几十年,国朝都未有此种境况呢。”
大齐从开国太·祖始便好大喜功,在位期间六次南巡。太·祖征战天下,得以立国,少不了“四王八公”之力,否则也不会开国之初便封四位异姓王爵,权势赫赫,镇守四方。
至如今,大齐所有正三品以上将领,还至少有七成和“四王八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正镇守东北边陲的陆升荣陆将军,不正是南安王府故旧吗。
皇室用着“四王八公”的人——或者说“四王八公”自以为是自己的人,却想削弱“四王八公”的权势,把蛋糕从他们手里夺走,分给别人,矛盾早晚会集中爆发。
弊病在开始就有,只是到现在才凸显出来。
四人碰了一杯。
终夏:“绯玉带去的一万禁军里只有一半识水性。陛下说,‘用人不疑’,不会催促她出兵,盼她能沉得住气。”
吴哥进犯大齐是在去岁十二月,而直到四个月后南安军惨败,绯玉才请终夏带她觐见皇帝,若再加上从得知南海诸国有异起,她足足等了一年。姜宁并不怀疑女儿的耐心。
绯玉的确很有耐心。
直到神康十四年九月,她都还在和吴哥僵持。
从去年十一月始,吴哥共进攻泉州六次,皆被绯玉率军守住,未让吴哥再寸进分毫。
但她毫无反攻之意,只令修船,造船,亲自训兵,排演阵法,以及,和朝廷要火器。
她要什么,皇帝皆令户部、兵部或各州府尽快给到,不得拖延。
朝堂上无人再敢提“议和”,却已经催了几轮请林指挥尽快反攻。或有几个胆大的提出换将:
既然林指挥擅守不擅攻,那便派个擅攻的去,不管是胜,是平,尽快把这一仗打完,大家好过安生日子!
那大军的粮草兵器火炮新船……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些人的上谏,皇帝一字未准。
他心中亦有疑虑,但林姜好歹守住了泉州六次。
他上次向这些人妥协,派去两路大军的结果,便是南路军折损过半!
*
神康十四年,冬,十一月初六。
凌晨,一点二十七分。
“我知道你们都忍很久了……”在这个无星无月,夜色极浓的夜晚,林姜站在战船最前端,面向她亲手训出来的精锐们,慢慢走过去,抚过一个又一个兴奋到战栗的肩膀,“今夜,成功攻占南渚岛,九真、崖州、九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