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小生看,老夫人这是虚邪贼风入体……呃,所以,宜用防风。患者自述口淡无味,所以……宜用五味子……还有这个,这个,煎水服用,每日三次……不过这些药眼下山上都没有……不如针灸……”
阮晓露一脸生无可恋,看着吴学究给她老娘诊脉。
这年头读书人稀罕,全梁山认字儿的爷们屈指可数。吴用居然是唯一一个读过两本医书的。
不过,读过医书是一码事,会诊病是另一码事。
因为“虚邪贼风”,所以开“防风”,因为“口淡无味”,所以开“五味子”……阮晓露不懂中医,但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她清清嗓子,小声提议:“那个,我听说江南有个神医安道全……”
看看诸位兄弟脸色,改口:“……咱们是肯定没钱请的。但是石碣村有个牛大夫还不错,当初我生下来发高烧,娘就给我吃他的药。”
这是听老娘说的。不管靠不靠谱吧,肯定比吴用管用点。
吴用也有点不自信。他今天来出诊也是赶鸭子上架。人命关天,三阮孝名在外,阮婆婆要是真在他手底下有三长两短,他这军师也别当了,趁早找棵歪脖树上吊。
听阮晓露一说,赶紧附和:“是是,小生该退位让贤,换那位牛大夫来。”
三阮当即要收拾下山,被晁盖严令禁止。
“你们没听到线报?如今生辰纲事发,全山东河北都画影图形,捉拿我等七人。你们下山就是自投罗网。不许去!”
抢来一堆碎石头,还白担个江洋大盗的虚名儿。晁盖自己也觉得委屈,哗啦一声,气哼哼摔了个盏子。
“倒酒!”
旁边小喽啰小心提醒:“晁天王,您自己定的规矩,每人每日一角酒,方才您老人家泼的是最后一盏。”
晁盖:“……”
阮晓露自告奋勇:“我去。”
偌大梁山,上至头领好汉,下至养马小喽啰,全是有案底的法外之人,况且她也使唤不动。
只有阮家母女两个“无犯罪记录”。官府以为她们早死了。
晁盖惊讶:“你?……”
阮晓露活动筋骨,微笑:“我当然可以。划一艘小船,清晨出发,半日就到石碣村。牛大夫认识我,悄悄的请到山下朱贵大哥的酒店里,给我娘瞧一眼就走。不会耽搁太久。”
晁盖大喜:“真女中豪杰也!”
……
*
阮晓露回到客馆收拾行李,然后挑个担子,来到水寨,解一艘船。
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晁盖令掌库周老三给她支了五贯钱,作为盘缠和诊治抓药的费用。她只需带点水和干粮即可。
一路上都有人烟,常有农妇渔妇单身赶集。只要赶在日落前回来,安全不是大问题。
阮晓露正在解缆绳,忽然听到脚步声。
她一回头,吓一跳。一群歪瓜裂枣的小喽啰堵在跟前!
喽啰们推出一个代表。只见他糙脸通红,朝她谄笑。
“阮、阮女侠,俺……俺叫何成,是本地人,这、这厢有礼……”
成子大哥口吃了半天,这才说出来意。
“您要下山不是?石碣村向东五里有个集,那里的张寡妇酸萝卜是一绝,俺从前每天都要嚼两片。这上山当好汉以来,八年没吃过了,想念得紧……”
阮晓露惊诧:“这集我知道,但是……买酸菜?”
“是,是,不知那个铺子还在不在……俺小时候,那酸萝卜是八文钱一包,一小包能吃好久……”
阮晓露继续惊讶:“你落草八年,没下过山?”
几个喽啰七嘴八舌诉苦:“头领们不许。况且辱没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