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开银庄兑付出去的决定一旦做出,影响会有多大,他无法入睡,虽然所有人看着他仍然镇定自若。
霍士铎一怔:“不会吧?我当时还纳罕,看你安之若素,我还惭愧不如你一个后生。尤其是当时朝廷派了钦差大臣来核查的时候,你一整天没出现,我们一边在外边平息传言,一边自己心里吓得要死。好在最后你出来了,让人拿了金元宝银元宝码着,银庄开门兑银,兑了三天,就再也没有人兑了。后来货船回来了,想要买回来债券的人又抢破了头。到现在人人都还夸你大将之风呢。”
当时不仅挤兑的人围着银庄骂,也有人去了京城告了御状林林总总列了大人十条大罪,什么僭越、贪污、私藏武器、拥兵自重、勾结外洋、逼迫良家女子等等大罪都安了上去,朝廷任命都察院左都御史李梅崖来核查。
所有人都知道李梅崖刚正不阿,且与临海侯有私仇。李梅崖一到津海府衙,临海侯就消失了,传说是已被扣押了起来秘密审讯,银庄这里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要说起来当时他们这些许莼的属将,哪一个不慌?
许莼手里拈了拈腰间的龙佩道:“嗯,其实慌的,但是不敢在你们面前露怯。”
九哥秘密出京来看他,他抱着九哥哭了一场,九哥说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再给他三年从头来,让他不必急于一时求成。他在九哥怀里安稳睡了一觉,下了破釜沉舟的心。
第二天回了银庄,命人打开银庄门迎客,放开了兑。幸而当时来银庄门口骂着挤兑的都是些小民和一些不怀好意的人,看着声势浩大,其实真兑起来,没兑出去多少银子。
京里的权贵们都安如泰山,要求兑回银子的人是少数,真放开兑了,又犹豫,估计都在观望着旁的重臣,当然武英公方子静投了百万两,安然不动,大概也是给其他人定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疑心是谢翊做了什么,但九哥手段莫测,总于无声处落子,他猜不出。
许莼不由自主又将腰间龙佩握在手中,想起九哥即将要来津海巡阅海防,立刻又能见到九哥了,心中欣悦。
霍士铎看他如同往日一般握着那光润玲珑的龙佩在手中把玩抚摩,看着外边风景仿佛陷入了什么思绪里,唇角含笑,双眸如
水,仿似含情。也是奇怪,这位侯爷无论何时,冠带衣衫都极严整,衣襟腰带一丝不苟,偏就是如此随意闲坐着,浑身上下都透着风流意态。
他一直怀疑那玉佩是什么情人送他的,但又不得头绪,毕竟这位青年侯爷始终未婚。
临海侯眉目俊俏,人品贵重,说话总是含笑,待人如沐春风,教无数大家闺秀为之倾倒。这津海卫上下官员但有女儿的,都想与他攀亲,甚至情愿做小,还闹了偌大一桩风流公案。
外人只道他身边美婢俊童环绕,又英俊多金,私下不知是多么风流倜傥了。偏只有他们近一些的人才知道,这位临海侯日夜都扑在官务上,时常与他们彻夜谈谋划公务。那些美婢书童,个个能写会算,全都是实打实也在为他干活的,恐怕并没有哪一位得有幸侍奉这位侯爷枕席的。
然而无论是靖国公府,许莼外祖盛家,还是一贯与许莼交好的方家那边,似乎都不急于为他议亲。盛长云在户部任官,听说已在议亲。盛长天则一心恋慕着贺兰小姐,广源王世子侬思稷去年成亲了,娶了一位宗室郡主,还是和顺公主亲自做的媒。
他这几年,不知接了多少请托,想要打听这位侯爷究竟喜欢何等女子,是否纳妾,也只含糊着说自己不敢冒撞。但心中不由也是疑虑,猜测恐怕侯爷早有意中人,但那意中人身份高贵,又或者是有什么原因,这才这么拖延着。
他也只能问道:“圣驾要来,你得防着那些小人给你添乱子才好。”
许莼漫不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