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快速借力一跳,子弹在我耳边呼啸而过。我踩着机械上的其他几处凸起,登上机械,向前跑判断落点,纵身一跃。
落点正好在男人肩膀上。受到了巨大冲击的男人仰头向后倒,落地的那一刻,我转换身体重心,抬脚将他手里的枪踢飞。偏离了预定轨道的子弹擦过我的手臂。
我迅速离开,去捡滑落到一旁的枪。枪的握把还是温热,我于心不忍,开枪击中他的小腿。后坐力将我按在背后的机械上,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冰冷的金属触感进入肉里,随血管跳动盘旋,剧痛在那里扩散。我咬紧牙关,确认他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后,继续往前跑。
“酷。”蓝色的字浮现在我眼前。
“别分散我的注意力。”大门已经近在咫尺。
“你上次不是因为自杀才逃离游戏的吗?这次怎么不这样干了?”
我用枪砸开锁,完成手上的动作后,才回答她的问题:“循环会把我们分开。”
新鲜的空气顺着风进入大门,吹散了工厂内布满灰尘的沉闷。腰部的疼痛顺着腰椎骨往上,一直延伸到背部。我疼得呲牙咧嘴,在那里摸到一手血。
“走!”辛柏再次从机械上跳下来,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黑色外套随风翻飞,他抬手向后面补了几枪,露出衣服上隐蔽的几个弹孔。
我冲出门外,顺着小道一直跑,直到辛柏朝我大喊,让我在黑车的旁边停下。我心领神会,钻进驾驶位。辛柏滚进汽车后座,扔给我一把车钥匙,把枪伸出窗口射击。
我快速发动汽车,一脚油门,汽车顺着羊肠小道疾驰。子弹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清脆,透过后视镜只是看到几条裂痕,我大喊,盖过汽车引擎的轰鸣:“玻璃防弹的?”
“防弹的!”辛柏也大喊着回答我。
我猛打方向盘,转过一处狭隘的拐弯。辛柏被惯性甩下座椅,“砰”的一声,我诚恳地道歉:“抱歉,下次转弯我会提醒你的。”
“不用道歉,专心开车。”辛柏咬着弹夹换子弹,枪上膛的声音于车内回响。我尽量平稳地拐过一道弯,透过后视镜,我看见辛柏正在认真瞄准。
一声枪响划破长空,撕裂空气。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辛柏长叹一口气,收回架在窗口的枪,坐在位置上。
“可以了,都解决了。”他说。
我轻轻松开油门,汽车的速度减缓,悠闲地驶在路上。
“你车技很厉害。”辛柏由衷地赞叹。
“耳濡目染。”我回答。
“什么耳濡目染?”他看上去很困惑。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看见我笑,也扬起嘴角。我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他不笑了,偏头看窗外,轻声回答:“我没有和你在一起的记忆,但是会有感觉。就好像,我们之前也经历过类似的事,而我见过你很多遍,会有感情翻涌,但我找不到记忆支撑。”
“是什么感情?”我问。
“看到你的眼睛时一瞬间的欣喜,危险来临时对你的担忧,莫名其妙加速的心脏。”
“这些感情,还不足以论证我曾是你的爱人的事实吗?”
“这种程度的感情,也可以论证吗?”
“那要怎么样才能论证?”我的语气很平静,眼睛却是湿润,“是火光弥漫的那个夜晚,还是风中摇曳的微弱雏菊;是书页散落的书籍,还是大雪纷飞下你指给我看的那颗北极星?”
辛柏不说话。
复杂的情绪在寂静中发芽,我压抑喉咙里的阻塞感,深吸一口气,说:“抱歉,我太冲动。”
“不,你又没做错什么。”辛柏垂眸,瞳孔下的一圈黯淡回淡褐色,“你没有必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