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太监捧着一个托盘,上呈一方贺兰砚与一盏河灯。他开口:“苏大小姐,请提诗。”
苏歆月发现宫灯之上已写了诗名“残桥”,这满腹诗书的何思仪这几日作了十几首诗都是什么少女情怀、相思之情、壮丽山河……就是没有什么与残相关的,若作得不应景又少不了一顿惩戒与嘲讽。她犹豫着拿起笔来,正不知如何下手之时,坐在赵文慧身边的乔云璟突然起身,说:“我与公主将要成婚,却从未为公主作一首诗,这第一个宫灯,让给我如何?”
赵文慧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她没想到乔云璟竟然会当着太子的面驳自己的面子,可当下若是发作,就做实了自己未来夫君喜欢他人的留言,她强忍怒意,恢复笑容道:“去给乔公子取一盏灯。”
乔云璟的河灯诗题果然简单得多,只一字:“夏。”但再简单的题对于乔云璟来说,也一样写不出什么工整的诗。可赵文慧,对于她来说,她能把苏歆月比下去的,除了她的身份便只有满腹诗书。她从小生在宫中受万人朝拜,吃过天下美味、穿过千金衣裙,用过稀世珍宝,琴棋书画、四书五经更是不在话下,可却偏偏看上了潇洒肆意的乔云璟。
苏歆月心中嘲讽:“她若是顾念着一点乔云璟,也不会想出作诗这种事情来侮辱我。真是自私且自大。”
乔云璟却不假思索地题笔写道:“都说荷花出淤泥,却无一人下深潭,若问谁愿守花开,荷上蚊虫水中蛙。”二十八个字写得龙飞凤舞不成章法,乔云璟本人却极为满意,潇洒扔下笔入座。
苏歆月眼中笑意浮现,他与她都不会作诗,要说乔云璟是为了衬托自己吧,他确实已经尽力了,她也觉得写得不错。“胆大包天的乔云璟,居然敢讽刺公主!只是我的好日子要到头了。”她也不能再犹豫,正落笔写下半个字,厅外太监的呼声再次传来:“三皇子到!”
她朝外望去,见一丰神俊朗的男子出现在园中,似是匆匆赶来,走路微微气喘,到了厅中,长舒一口气,俯下身朝上坐行礼:“二哥恕罪,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才刚开始!”太子笑道。
苏歆月见众人有所动作,知道又得跪了,只好放下笔又跟着下跪行礼。
三皇子赵旻晖环顾一周,说:“不必多礼,都坐下吃东西。嗯?这里还有一位小姐没入座。”他好奇打量苏歆月。
“回三皇子,臣女正在作诗!”苏歆月行礼回道。
“今日考状元吗?我怎不知,哈哈哈哈……”三皇子朗声大笑。
“三哥,这是母后特地准备的河灯,说以诗会友以诗诉……”赵文惠的“情”字正要说出口,却生生忍住了。方才乔云璟刚作一首,第二个又是苏歆月作诗,不又要落人口舌吗?
“原来如此,那吃完再作?”赵旻晖问。
“好!”赵文慧点头。
苏歆月如释重负,回到席间,草草吃了几口,抬头打量四周,目光移到太子下首的三皇子时,对方正冲着自己举杯微笑。
苏歆月诧异,这三皇子认得自己吗?
忽的手背一凉,苏歆月低头发现自己的衣袖湿了一角。“小姐恕罪!”宫女忙抬起苏歆月的袖子,仔细擦拭沾到的酒水。
苏歆月起身,说:“无妨,带我去厢房。”
厢房之中,铃兰早有准备,想要替她更衣。可苏歆月却觉得就湿了一小片衣角,不必大动干戈换衣又换头面的,就在水盆里清洗了那片脏了的位置。
“这衣料薄,多拿几块帕子吸干些,我一会出去吹下风就能干。”苏歆月说。
玲兰拿出帕子照做,嘴里却抗议着:“小姐这可是皇宫,你要在宫里晾衣裳吗?”
苏歆月认真点头:“难得来一趟,晾次衣服,也当不枉此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