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阴暗潮湿。
最尽头一间牢房内。
涂节背对门,盘腿坐在一堆干草上。
盯着光线从一人头大小的,小窗透射进来。
细小的尘埃碎屑,在光线中,起起伏伏,宛若人生一般。
看着让人心烦意乱。
抬手挥舞,尘埃却更加活跃,起伏越发剧烈。
仿佛就像他。
如果弹劾胡惟庸后,他可以不在乎同僚排斥、敌视,老老实实,不设计朱四郎的学生。
“很多人私底下都这么认为。”
思索着。
想到老二,他就有些头疼。
随即,慌乱转身,看到真是朱标,手忙脚乱跪拜,“罪臣涂节,拜见太子!”
朱标审视涂节,点点头。
朱棣环抱徐妙云,闻着徐妙云发梢香味,双目如渊,凝视窗外吞噬一切的黑暗,笑着点头:“嗯。”
以不变应万变!
涂节绝不想,也不敢让家人怀恨老四。
“那你打我啊?”徐妙云微微仰头,含笑看着朱棣。
但这世界,有太多事,说容易,实践很难。
缓缓起身,承诺:“孤知道,你所言,的确发自肺腑,你放心吧,你的家人,会被流放辽东。”
自嘲一笑,继续道:“臣是想提醒太子,很多人都这样认为,并且很多人已经开始默契行动。”
“你可能不知道。”
但所言,都是悲观局面的应对办法。
太子若这样想,那就错了。
“太子为何不直接询问朱四郎?”
朱标微微皱眉。
逼着你心态发生变化。
他有种强烈预感。
朱标去诏狱,以及谈话内容。
朱四郎沉默不语,替他松绑。
朱四郎这一行为,让他误以为,激起了朱四郎愤怒,推断朱四郎为了反击胡惟庸,需要他……
他不是心胸狭隘之人!
他和老四,只是理念上的冲突。
“他们藏身在平静水面下,推波助澜,推动朱四郎名震天下,推动朱四郎的声望……”
朱标虽然很抵触、反感涂节的悲观言论,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如果可能的话,去辽东吧。
涂节‘砰砰’磕头,只要太子肯救他,他就有一线生机。
“陛下百年之后,予以朱四郎荣耀,但不给朱四郎实权,渐渐让朱四郎退出权力中枢。”
其实本能成为十分优秀,名留青史的人。
秋夜的晚风,带着一丝丝清凉,让人格外冷静。
朱标愣怔。
或许在太子看来,他恨朱四郎,临死前,要在太子心中埋根刺,算计朱四郎。
只要肯努力,去了辽东,耕读传家。
他相信朱标此刻的决心。
或许,太子现在并不知,到底是什么,驱使他来诏狱,而非直接去找朱四郎。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
如今,彻底绝望了。
就当朱棣还在带着孩子们,继续核对锦衣卫卷宗时。
“罪臣谢太子爷!谢太子爷!”涂节忙跪着,连连感谢。
涂节起身,整理衣着,郑重一拜谢恩后,再次坐下,郑重看着朱标,“燕王很优秀,很厉害,至少比太子更优秀,更厉害!”
噗!
徐妙云扑在朱棣肩头,羞涩偷笑,片刻后,下巴压着朱棣肩头,轻声道:“没事的,大不了咱们早点走就是了。”
拿起朱笔,在密奏上写下‘辽东’二字。
涂家人有学识,有青壮劳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