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车上,看起来跟玉米面蒸的似的,其实都是用白面和着南瓜做的,弄得黄澄澄的样唬人的。好吃那是真好吃,但自己粮本上每月就那点精粮,本来将粮本给他们是为了让师弟师侄吃好点补一补的,星火丫头总是换着法儿又给送进来。
上回是加了一点高粱面的带糖心的‘黑’馒头,上上回是宣软的当间夹着好些枣肉的‘黏窝头’……也不知道星火丫头怎么就会这么些花样,偏还弄得人看不出来。但有了经验的荣伯岑直接把包袱拎上了车。
“这竹席先给你师父,等师伯下回弄个花布边的给你。”仲勤爱竹,如今不能给他种竹子了,好在竹席还能弄到。
林星火心里酸酸的,荣师伯节俭的很,他那床破苇席都毛的扎人了,“您别麻烦,家里真有。”
“好孩子,听话!”荣伯岑将新发下来的工资全塞进林星火的口袋里,他是真不放心让这么个孩子在外头扑腾,且师弟那身体,万一……有钱才能救命,他有心提醒一句“莲池”,但又害怕害了孩子。
荣伯岑有些后悔,他就不该学师父师娘,没事捣腾那藏宝于池的事干啥?还不如存着工资,这会要是能一把给出万把块,师弟和孩子有钱傍身也能多点底气……
荣伯岑已经打了申请,申请先预支几个月到一年的工资,能预支多少就多少。这事可给他原单位难为坏了,单位是能够预支工资,而且还不难办,只要员工自己跟出纳说好就行。但这也得是荣伯岑还在岗位上才行呐,虽说他现在工资和各种待遇都照发,可以后谁说得准,万一咯嘣彻底下放,那可就是一笔坏账了——荣伯岑工资级别可高呢,一年工资都快五千元了都,谁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偏偏这位现在名义上仍旧是部里的一把手,那帮子夺权的人再蹦跶,头顶上的牌子仍旧是“临时领导小组”,只要临时的帽子不摘,荣伯岑就仍然是部长。荣伯岑虽然严肃,但性情正直,处事手段也仁厚,他那起子老下属碰头商量了几回,决定咬咬牙先预支给领导半年工资。而且出纳还将那张特别的申请表给烧了,这就是大家要一起扛的意思。
半年也两千多呢,他们这也不是盈利的生产部门,而且还是运动兴起后整的最厉害的清水衙门,转圜了俩月,才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将这笔钱弄好。
可这时候,随着一代伟人的落幕,形势已然大为不同。
荣伯岑率先从翰林故宅改的水榭疗养‘康复’,而小三合院外的站岗人员已经撤了一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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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初将你师父安置进洒金胡同,就是为了那边有点‘保障’!”坐着师侄的牛车走在热闹的大街上,荣伯岑终于能将这话说出来了。他才知道看守小三合院的人撤走之后,这几个人依旧没动那莲池里的东西,那是怎么提前把他‘活动’出来的?
他想起来曾被师弟打发去看过他的那个年轻小伙子,虽然师弟只带话说是师侄的同乡,但荣伯岑估摸着那就是师弟给徒弟选定的佳婿,据说那孩子的手特别巧——“你师父没摆弄什么东西吧?”青铜器,那是国之瑰宝,就算运动兴起也没耽搁这一行,而且过去几年简直就是重大考古发掘井喷时期,就荣伯岑心里有数的还有好几处殷商大墓已经提交了申请……荣伯岑最害怕的就是方同俭弄出点什么赝品,这个师弟动手能力不成,但理论知识那是真厉害,年少时就曾伙同好友弄出些玩意,琉璃厂的老掌柜都鉴走了眼。
荣伯岑心急如焚,一面对师弟的身体忧心不已,一面又怕他真的借着商妇好墓的东风弄出什么物件来。荣伯岑已经主动把师弟闯祸的因由自动自觉的背在了自己身上,认定师弟拖着残躯弄这档子事是为了把他这师兄救出来:
自从本月上旬红日轰然坠地后,失去制约同时也失去倚仗的团体彻底疯魔,闹出来的那动静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