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没个桌椅,李大娘把床上尼姑色的帐子收拢到挂钩上,然后请翠翠在床沿边上坐下,俩人借着绸袄子做了会子针线。
李大娘抬起贼眼,暗地里打量了她一眼,笑吟吟地道:“翠翠,你多大了,可有许配人家?”
翠翠道:“十九了,还未曾配人。”
李大娘闻言,嘴一撇:“我待你真心肠,你如何恁不实诚,拿假话诳人。”
翠翠停下了手中的针线,不解道:“大娘哪里的怪话,我何时诳你了,不曾配人就是不曾配人。”说罢,拿着绸袄袖子,扭过身子,背过脸去。
李大娘忙站了起来,走到她跟前弯下腰:“好丫头,你别恼我,原是我瞧着你生的这般姿色,哪里会没许人家,我若有个哥儿,只怕巴不得去登你家的门槛。
难不成是你眼儿高,瞧不上寻常的人家?”
翠翠羞的脸庞红,道:“大娘谬赞了,与大娘说句心窝话,我不是眼儿高的那种人,寻个人家只要那人知晓上进便成,可我生的寻常,想来别人都嫌,是故到了这般年纪,还没人家肯要。”
“呸。”
李大娘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道:“我就不爱听这样的话,什麽没人家肯要,好姑娘,你生的哪里寻常了,莫不是你平日里用的铜镜都不打磨,看不清面皮了。
先不说相貌,单你这手好针线,都是咱挑人家,可恨我连个侄儿都没有,放着你这样的好姑娘,白可惜的慌。
我看恁江家,都是瞎眼的鬼儿,这要放在俺吴家,多的是哥儿爱你,还恐你不愿意呐。
你要是不嫌,大娘给你寻个好媒茬,哥儿长的不俊大娘不给你说,家里没有几贯家资的,大娘也不给你说。
大娘要说,就给你说个长得既俊,家里又有些银钱的,这哥儿还要有出息,你看可行?”
这等好事,浑似灾年吃了块香肉,翠翠哪里会不愿,她垂着脖儿,忍着羞臊道:“大娘只管去寻,寻到了我谢大娘厚礼,模样差些,我也是愿意的。”
“你愿意,我可不愿意,我为你寻,定要寻个配的上你的,你翠翠虽比不得天仙,但也不差哪里,若寻个不是模样的人来配你,岂不是好妻配了赖汉,我惯不爱做这种媒,不为旁的,只为良心。”
翠翠闻言,喜滋滋,李大娘就势问道:“不知你家中有几口人,可有兄弟姊妹,是赁身与江家,还是卖身与江家,亦或是那江家的家生孩儿。
你与我细细说来,旁人问起,我好有话回人家。”
翠翠便把家中几口人,与李大娘说了出来,她是赁身与江家,至今还有六年的赁期,李大娘道:“六年不值个什麽,我替你寻个有家底的,你若不想在江家当差,教他家替你拿了赁钱,还给江家也使得,不知江妈妈待你好不好?”
“不瞒大娘说,江妈妈那个人,是个不好相与的,我自打赁身与江家,就被分到了她手底下做事,她是家中大房的人,原是大灶房江管事的妹妹,后面三郎君要往
沂州来迎你家姐儿,所以大娘子使了她跟来。”
“我糊涂了,她是你们大娘子的人,还是大相公的人?”
“不怪大娘你糊涂,你只以为她姓江,便把她当成了江家人,其实不然,她和江家撞了姓,她们姐俩都是大娘子李氏的陪房。”
“这样说的话,那她在你家大灶房还是个二掌柜的哪,怪不得眼里盛不下个人。”李大娘道。
“她要是在家中没有担个一官半职,何敢这样,我与珠儿俩人,白日里在她手下当差,切菜烧火,一样不敢马虎,到了夜间,还要去她房中与她铺床洗脚,伺候她。
她一个不顺心,就拿我们撒气,跟着她没有什麽前途,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你在她手下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