褥里透不进一点凉风进来,皎皎对着荆南枝皱了皱鼻子:“手腕这么冰,你还天天穿这么少。”
她语重心长:“荆南枝,你长得已经这么好看了,冬天穿胖一点也是好看的。”
芸娘听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跟着皎皎一起逗荆南枝:“是的,穿上我新做的棉衣,南枝也是好看的。”
手腕被她触碰的地方如蚁啃噬,泛起些微的痒。
荆南枝指尖蜷缩,用右手把左手的袖子向下拉了拉,向芸娘道谢:“那我就先谢过夫人。”
皎皎却没觉得这茬过去了,还在没心没肺地说着他手腕的事情。
“荆南枝,你的手腕太细瘦啦。”皎皎说着开始嫌语言薄弱没信服力,又把刚塞进去的手再伸出来:“我觉得我的手腕都没你的细。”
她手腕白皙圆润,往荆南枝面前一摆,对他道:“把你的手腕拿出来,我们比比谁的更细。”
荆南枝只粗粗瞥了一眼她的手腕,心下已经对这场可笑的比赛的胜负有所判断。
他偏头不看她:“不比。”
皎皎道:“你是不是不敢和我比?”
荆南枝又道:“随你怎么说。”
他软硬不吃就是不与她比较,倒教皎皎吃了瘪,兴致缺缺地又把手缩回被褥中。
她轻哼一声,肯定道:“肯定是你的手腕更细,我就是知道。”
争赢了自己的手腕更粗又有什么意思?
荆南枝一点都搞不懂皎皎每天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
芸娘一边继续做新衣,一边听他们交谈,唇边的笑容一直没停下来过。她刚想说两句,就听到门外传来几声叩门声。
夜深,大雪,还有人来访?
芸娘放下针线,打算去开门瞧一瞧:“总不至于是夏酉有事来找?”
荆南枝耳聪目明,自然也听到了叩门声。
他先芸娘一步起身,主动道:“外面天冷,还是我去看看吧。”
芸娘知道他好意,没同他争抢。
她道:“那就辛苦南枝走一趟。”
统共就院子里几步路,算得上什么辛苦。
荆南枝说了句“夫人客气了”,起身打开屋门,向外走去。
雪籽落在地上,他走在地上,印出一串脚印,心里想:明日应需早点醒来扫除院子里的雪,至少要扫除一条供人走的干净小路来,免得皎皎摔跤。
叩门声并不粗鲁,甚至在这一个雪夜,声音轻到了堪称文雅的程度。
院内的开屋声响起,门外那人知道有人到来,便不再叩门,只安静地站在门外。
荆南枝同样不问来人是谁。
或许他其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是谁。
雪下得无声,荆南枝的脚步声是轻的,门外来客安静等待。
一时间,只有院门拉开的咿呀声成了唯一的声响,打碎了这个雪夜的寂静。
荆南枝打开门,与院外执伞而立的崔宿白四目相对。
见了是他,温雅动人的郡守府二公子只是了然地一笑,继而客气道:“劳烦你帮我喊一声皎皎。”
果然是他。
荆南枝站在门内,冷冷看他一眼,转身又进了院内。
崔宿白并不在意他的无礼,依旧左手纸伞,静静站在门外。
不声不响,安静伫立,这时候他仿佛又不是竹,而是一棵松。
待听到有些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崔宿白眼底才浮现出笑。
小小的门檐哪挡得住什么雪,他伞前倾,撑住小跑过来的皎皎,拂去她发上沾染的雪籽:“见我不必如此急,至少应该再披一件外衣。”
皎皎扶住他伸过来的手臂,被风吹得一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