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是汗的段宏方领着医者们出来。
江萤强忍着没有立即开口。
而是等段宏将人送到月洞门外,重新回来的时候,方着急询问道:“段宏,殿下究竟出了什么事?”
段宏堵在槅扇前,虽是神情紧绷,但口中仍是坚持道:“殿下有令,近日的事不可为旁人道。”
江萤眉心紧蹙。
她能察觉到此事非同寻常。
且那些医正离开时的神情更是让她不安。
“连我也不能说吗?”她追问道。
段宏缄口不答,如同默认。
江萤看着他身后紧闭的槅扇,眉心蹙得更紧。
短暂的僵持后,她将食盒放下,伸手探进袖袋,取出那块容隐给她的磐龙纹玉佩。
她抬首看向段宏:“殿下说过,见玉如人。”
她道:“那我现在可能知晓近日里发生了什么?”
“这块玉佩怎么还在?”段宏的目光落在那块玉佩上,瞠目结舌了一阵,也不得不开口道:“殿下近日在尝试古籍中的药方。今日,可能是试到了毒方。”
江萤的心跳声怦然。
“什么叫做试到了毒方?”她的语声微颤:“那如今殿下……”
段宏正欲回答,紧闭槅扇便自他的身后打开。
暗卫打扮的男子现身在人前,向江萤比手道:“殿下醒了,请您进去。”
江萤轻轻点头。
她没有半点迟疑,抬步便跟着那名暗卫行入寝殿。
走过殿内的屏风,撩起低垂的帏帐。
她在榻间看见今日的容隐。
白绸制的寝衣冰冷洁净,洁白的交领更显得他的面色冷白,寒玉般的肌肤间鲜见血色。
随着暗卫重新隐入暗处。
江萤抬步走到他的榻前,语声很轻地唤他:“殿下。”
容隐抬起眼帘,对上她的视线。
即便是如今的情形,他的神情仍是平和。
平和得令人心颤。
像是他从第一次试验古方,便早料到会有这一日。
“般般。”他如常唤她的小字,鸦青的眼睫淡垂着:“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几副汤药过去便好。”
江萤怔怔看着他。
她嫁来东宫许久,但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太子。
他的肤色冷白得几近通透,本就色浅的薄唇淡如早樱。
即便是地面的血迹已被清理,但寝殿内残留的血腥气依旧能告诉她适才这里发生过什么。
江萤轻咬了咬唇,眼圈微微红了。
她低声问道:“殿下为何宁可试不知名的古方,也不愿让臣妾试试。”
寝殿内有片刻的静默。
容隐微垂眼帘,没有在此事上作答。
江萤又走近了些。
她坐在他的脚踏上,仰起脸看向容隐:“殿下是信不过臣妾吗?”
容隐微顿,终是偏首看向她。
坐在脚踏上的少女眼眶微红,那双杏眸却依旧是清澈如墨玉。
如盛着春日里盈盈的光。
他抬手,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少女的脸颊柔软,带着点令人流连的温热。
但顷刻后,那些旖旎狂乱的记忆也随着这份温度席卷而来。
狂疾发作的他终究是不可控制的。
今日会掐着她的腰肢威胁她,明日便可能会扼断她的脖颈。
容隐终是垂落指尖。
他淡垂眼帘,语调平淡地道:“般般,这本就是孤一人的事。”
“本就不该将你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