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处理起来便十分的谨慎。
案宗撰文层层批录,上奏圣人裁决,交由大理寺受理,刑部主稿,御史台监审。
最后,三司会审。
乌台府衙内,三法司的官员们各个面容愁苦,黑脸肃色,商讨如何处置亲王谋反一案。
“谋危社稷,毁坏皇阙,大逆不道。”大理寺卿翻阅案卷,严肃道:“大罪无赦,足以下诏狱。”
御史台有官员弱弱出声,“可、可亲王贵为皇亲啊。”
“亲王身份之特殊,我等须谨慎议案,不可妄议。”御史中丞抚了抚须白长髯,点头道:“宗训有律,皇室亲族可量罪而降,不得强加刑责。”
御史中丞语罢,大理寺卿皱了皱眉头,尚未开口,便听左席一侧传来道嗤笑。
众人一默,齐齐看向出声的刑部侍郎。
御史中丞眯起老眼,语气沉了,“魏侍郎有何高见?”
“回大人,下官并无高见。”魏侍郎看也不看那御史老头,疾而起身,直接一挥手将一叠卷宗案文甩到中央大方桌上。
只听“嘭”的拍案叩响,随之便是他寒厉的嗓音,穿透满堂,“劳烦诸位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本官呈印的此案罪名,可不止是谋逆,而是弑君!谋逆按各家之言可大可小,下官一介小臣,比不得大人们的仁义眼界。”
“但弑君,乃死罪。”
语毕,满堂静默。
死寂过后,有御史台的官员惶恐低声道:“可这是圣上的亲
叔叔啊,圣上多少还会念及亲情……”
“圣上还是他亲侄子呢,怎不见亲王念及亲情,手下留情?亲王不臣,圣上何其无辜!”魏侍郎不等那官员说完,又丢了一轴案卷过去,厉声反问,“圣上都被捅了心窝子,如今还在龙榻上躺着呢,亲王红指印纹在上,证据确凿,你再给我谈谈亲戚之情?来,说啊。”
“做臣子的不为圣上着想,偏为那乱臣贼子做说客,你要么是蠢极,要么,呵。”
“你可真是枉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瞎吃了这么多白饭,圣上给你的俸禄是太多了吗?米粒子吃进了肚子里全成了假仁假义的白吐沫是吧?”
魏侍郎舌战群儒,嘴皮毒辣,说的对面御史台的官员们哑口无言。
他那轻飘飘的一个眼神望过去,满堂官员们也无人再敢反驳。
御史中丞看着这些铁证,亦是无话可说,同时也想起来了,刑部的这个魏侍郎,正是这次大案的主审官,负责亲鞫侦察,也是最终让亲王府密谋之事败露的人。
而刑部的几名官员在魏侍郎一开口,皆是保持了沉默,摸了摸各自的光秃秃的脑袋。
他们这几日可没少被侍郎折磨,夜以继日地断案查证,吃的是粗茶淡饭,做的事通宵达旦。
一旁的刑部尚书无奈叹息。
什么陛下被捅了心窝子,这等大不敬之话,也只有魏信敢说了。
此次三司会审由于大案存有的争议过大,御史中丞态度强硬地弹劾,表决不同意,最终会审只敲定了,刑部的决狱之权。
刑部奉诏以鞫囚,殷衣卫辅助逮捕,亲王府一众人被关押入狱,等待后日早朝之时百官共议,三司重审。
当刑部将今日三司共审的案卷呈递到广寒殿时,司寇翎正在给沈离疾换药疗伤。
李公公陪左右侍,身为亲信自然是明白事情依然正按着计划顺利进行着,不由面露喜色。
听完刑部尚书的禀报后,沈离疾没有讲话,淡淡耷拉着凉薄的眼皮,神情平静。
司寇翎面上并无喜意,眼底凝重。
亲王一脉落马,但终究不过是棋盘上吃掉的一颗棋子罢了。
真正的敌人,是对面的执棋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