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刚才卿总来办公室找我了,您这次伤得确实严重,不过只要回家好生养着就行,没必要总待在医院。”
“卿总那里可能瞒不下去了。”医生为难道。
陆筠宴眉眼沉下,越发烦躁,面上慢慢浮上一层破釜沉舟的坚决:“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卿颜绫回来时,陆筠宴正对着电脑工作。
他轮廓冷硬,眼中余怒未消,身上甚至带着一层冰冷凛冽的湿寒,仿佛刚经过风,淋过雪。
她进门,陆筠宴也没如往常一般招呼,只是冷瞥她一眼,默不作声。
卿颜绫眼神一暗,明白他是看出自己对他有所怀疑,伤心了。
她犹豫一瞬,也没多管,如常收拾好东西,工作,休息。
夜里。
卿颜绫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随后她就感觉自己被角动了动,被人紧紧掖好。
她神思一凛,睡意散开,猛然从床上坐起,伸手按开床头灯。
陆筠宴吊着手臂,站在床头俯视着她,眼神闪着微光,不知已站了多久,身上甚至带着一股沁人的冰寒。
卿颜绫当即裹紧被子:“你干什么?”
陆筠宴盯着她,唇线抿得很直,压低的声音微微沙哑:“我睡不着,就起来看看你。”
他状态有些奇怪,眼尾微红,瞳孔极深,脸色苍白,但颊上又蒙着一层不正常的红。
他定定凝视着卿颜绫,专注而认真,让卿颜绫莫名感觉一阵惊悸和恐惧。
她不由向后挪了一下,神色戒备。
陆筠宴眼神受伤般颤动一瞬,随即垂下眼,脸色暗淡。
他沉默地向后退开,慢慢转身走到床边。
然而就在他低头准备上床时,身形却陡然踉跄一下,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去,好在及时扶住了床边,才稳住身子。
卿颜绫一惊,急忙披衣下床,快步上前扶住他。
然而在触碰到他的那一刻,她陡然睁大眼,神情愕然。
与他看似冰冷的气息截然相反,陆筠宴身上滚烫,眼尾脸颊洇开一层红,就连呼吸都无比灼热滚烫。
“你发烧了?”她惊道:“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筠宴借着她的力量躺回床上,抬手摸了摸自己额头,音色如沙冰:“没感觉。”
也许是烧得太狠,他眼里经年凝结的冰冷和骄傲融开,漆黑瞳孔里漫着一层微润的光,是卿颜绫不曾见过的虚弱和无辜。
她心头涌动的情绪登时一滞,堵在胸腔,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卿颜凌顿了顿,急忙伸手按响床头呼叫铃,俯身摸了摸他额头,却被滚烫温度烫得心头一阵惊慌。
“医生怎么还不来?”她急躁地低喃一句,扭头就想出门。
却被陆筠宴一把握住手腕。
那双漆黑又无辜的眼盯着她,因发烧而沙哑的声音幽微低沉,在她耳边缓缓淌过:“不要害怕我,我没想过要伤害你。”
卿颜绫一怔,突然悲伤。
这一瞬,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少年居然有死而复生的迹象。
那扇深埋泥下,尘封着过往一切的大门也微微裂出一条缝隙。
卿颜绫垂眸静静望着他,脸上悲哀而茫然。
此时此刻,她像站在十字路口,一时竟不知该往哪走。
沉默间,病房大门洞开,两三个医生急匆匆赶来,围着陆筠宴七手八脚地忙碌。
卿颜绫远远退开,望着眼前场景,心头抽痛。
三个医生忙碌一个多小时,陆筠宴身上烧才退下,脸色又恢复了以往的苍白,沉沉睡去。
“他怎么突然发烧?”卿颜绫叫住转身欲走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