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迟疑了片刻,喧哗声逐渐变得大了起来。
她不敢再等下去,撑着桌沿起身,摇摇晃晃地道:“哀家以为,京城天灾,琼华宫乱,或许是上苍为了责罚我们才有此劫,莫非,京城是中邪了?”
坐在皇帝下首处的张贵人怯生生地道:“太后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呀?”
萧辞淮亦是紧跟着扭头看过去,眉峰紧蹙。
当皇帝的,最忌讳风水不正。
苏宛怜惜地看了张贵人一眼,神色里夹杂着她看不清的锐利,淡淡地道:“简单点来说,咱们宫里有人身上有脏东西,染了小鬼和邪神的关注,所以上苍才会降下刑罚,让京城遭殃。”
宫内一片哗然。
最无动于衷的当属林豆蔻与萧吟知。
萧吟知是出了名的冷面冰山,他只是坐着,便有不动如山的威能。
林豆蔻低头吃甜点,嘴角浮现出一抹冷笑,苏宛不愧是上一届的宫斗冠军,并未放任局势继续恶劣下去,而是迅速找了另一个切入点吸引走了大家的关注。
看来,她还有后手?
果不其然,苏宛沉声道:“皇帝,哀家以为,为了国运昌隆计,不如着菩陀寺的住持亲自出山来瞧瞧。”
“菩陀寺的僧人们身上都带着点功夫,又是皇家用惯了的,能上达天听,是菩萨跟前的人儿,这法子怕是不错。”张贵人自从残月别庄一行,把胆子都吓破了,听到这话率先出来站在了太后的身边。
苏宛微微一笑。
萧辞淮皱着眉头,道:“这法子是不错,可是菩陀寺在京城外头,等住持来,怕是琼华宫也空了。”
这话不假,即使是走康庄大道,从菩陀寺进宫也需要至少三个时辰。
谁家吃饭吃六个小时?
再加上最近京城动荡,地动不安,没什么大路能走了,这行程至少还要再加一个时辰。
等四个时辰过去了,住持姗姗来迟,所谓的邪祟鬼神怕早早就飞走了。
苏宛胜券在握似的,一双红唇翕动,开开合合。
“原是如此的,只是住持心善,得知募捐宴的消息以后便主动进了京城,给百姓们送上了亲手制作的衣物,哀家见住持来回奔波辛苦,就让他在宫中空置的厢房中休息了。若是皇上要召见他,现在正是时机。”
萧辞淮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来。
既然这么巧合,那么倒是上天的安排了。
“哦?竟有此事……那便请住持来瞧上一瞧吧。”
不消多时,一位身穿红白色相见袈裟的和尚便徐徐走进了琼华宫,他光着一双足,俨然走得皮肤破裂,鲜血横流,他却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一张看不出年岁的脸上满是悲悯。
达官显贵们肃然起敬。
“住持大人一向是勤俭恭勉,不穿鞋是为了替百姓们受罚,好让上苍放过无辜的百姓们呢。”
住持先是冲着皇帝与太后微微鞠躬,紧接着又冲周围的人们行注目礼,被他瞧见的贵人们皆是诚惶诚恐还礼。
林豆蔻打眼瞧着,可见住持威望不一般。
住持扫向她一眼,突然脸色骤变,一双眼睛里满是寒意。
“她是邪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