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的挖着自己溃烂的伤口,假装不在意的摆在裴宴清面前。
“……桩桩件件,还有很多。
容我想想,上辈子,这个时候距离我死应该还有十五年,容我想想,总能想到一些有用的……”
她还想回忆一切对裴宴清有用的事情来换他不要计较自己的隐瞒,给自己的父母兄长一些照拂。
下一刻,身体却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而后听到了沙哑的声音,“才三十多岁就不在了吗,是谁害了你?”
这一次,裴宴清没有遮掩自己的情绪,于是云绯月轻而易举的听出了他沙哑的语气里浓浓的心疼。
心里一下子酸涩的厉害,令云绯月恐惧的是她心里明明很想哭的,可眼睛却干涩的像是一口枯井似的,愣是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嗓子亦干涩的厉害,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直到裴宴清太久没等到回应,担忧的低头,对上云绯月努力眨巴的眼睛,她才艰难的挤出来一句,“不是,你听到重点了吗?
我说的是死而复生,不是简简单单的受了伤吃点药那么简单的事情。”
压抑的情绪和对于这件事发自内心的恐惧让云绯月的声音细若蚊吟。
可裴宴清离她不过尺寸之距,她便是声音再小,裴宴清也还是听得到的。
大手轻抚云绯月的发顶,裴宴清温柔而不失坚定的道:“听到了,听的很清楚,所以我想问,是谁害得你那么早就香消玉殒的?”
很奇怪,裴宴清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相信了云绯月死而复生这件事。
他心里也在思索为什么会相信如此荒唐的事情?
可想到云绯月方才决绝的神情,他便不忍心再刺激她。
甚至都不敢问心里有些介意的那个问题,只想知道,在她前世短暂的人生中,到底是谁让他受了那么多委屈。
云绯月却只是苦涩的看着她,“命运造化罢了。
穆泽深也好,谢婉婉也罢,都只是害我的众多人中的一个。
好像除了他们二人之外,其他人都未曾明确的伤过我。
可如你所说,我才三十七岁,就家破人亡。
我爹、我娘,大哥,乃至无双、何姐姐和宓儿姐姐他们也都受了我的牵连。
死的死,伤的伤,凡是跟我有关的人全都不得善终。
我该怎么跟你阐述我潦草而惨淡的上辈子呢?”
她眼神哀伤的看着裴宴清,按理说,裴宴清其实也算是上辈子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她到现在也不明白,裴宴清并非重欲之人,也不像是会被穆泽深威胁和利用的人,怎么就会配合穆泽深,以一个马奴的身份代替穆泽深与她行夫妻之事?
裴宴清之前被琐事缠身,分散了注意力,时常注意不到种种细节。
这会儿元庆帝的丧仪已经结束,至少他认为暂时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能彻底动摇他和裴宴清地位的力量了。
这会儿注意力全然放在了云绯月身上。
闻言几乎是用近乎野兽一样的直觉察觉到了云绯月言语间的漏洞,而后不可置信道:“难道,我也是害你芳华早逝的罪魁祸首之一?”
其他的仇人,云绯月只要还想继续报仇,就总能找到机会一一驱除。
只有眼前之人,她拿不起,又放不下。
放不下前世那个害她差点被浸猪笼的马夫,也拿不起这一世裴宴清给他的还算体面的情感。
于是在裴宴清问出这话后,她咬牙道:“你可想过,如果明月阁爆炸那晚,你没有将我带走。
而仅仅是一个家丁或者别的身份的替我解了药,然后扬长而去,我会是什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