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程似锦一起走过医院的走廊,在进入电梯的时候,程似锦握住了他的手。
陆渺的掌心一片冰凉冷汗。
他的手指被触碰时,下意识地紧缩了一下。电梯门在眼前关上,完全合拢,内外隔绝。与此同时,他在庞大压力下的若无其事终于支撑到了头,神色变得苍白无比。
陆渺侧过身靠在了她身上,埋头抵着程似锦的肩膀深深地吸气,从此刻的空气中得到一丝喘息的间隙,声音低哑:“……你怎么在门外?”
程似锦任由他靠着,伸手按住他的脊背,询问:“怎么了,我的目的达成,就不会告诉他你不希望他知道的那些事。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陆渺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沉重的道德成本束缚在他身上,拉着他不停地下坠。而程似锦就是那个令他下坠到不可挽回之地的魔鬼。他选择低头的时候,已经跟她定下了出卖灵魂、出卖一切的契约。
他只能说:“……很可怕的。”
程似锦不明所以。她看着他的神情,隐隐推测到了什么:“你弟弟对我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吗?”
陆渺怎么能讲小拂的暗恋宣之于口。他抬起眼眸,难以言喻地与她对视一眼,然后又深陷泥沼一般埋头沉了回去,他被吓得腿都软了,身边只有她,而且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不需要为自己的脆弱感到歉疚万分。
程似锦与生俱来地充满力量,不止是身体,更多的是心智、意念,还有她明确的目的性,她是一个能量很充足的人。
“不想说么,”她握住陆渺的手,“虽然我不好奇你不说的内容是什么秘密,但是,小少爷,你也太容易一惊一乍的了,现在心还跳得厉害呢。”
她的手碰到了陆渺的胸口,里面砰砰不断的心跳声在掌心震颤。程似锦笑了笑,轻轻地啄了一下他的唇,耳语道:“在你弟弟面前这么紧张吗?我可不可以对他说,我们不是好朋友,而是——”
陆渺的心跳再次剧烈起来,他的眼底湿润一片,被触及软肋般地低声哀求道:“不要对他说。”
程似锦问:“不提你家破产的事,就单单说我们是谈恋爱的关系也不行么?”
陆渺含泪摇了摇头,他没有底线地退让、退到自己毫无廉耻可言的地步:“求你不要告诉他,小拂他……很尊敬你,他一直把你当最好的老师。求你了,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事情的走向十分有趣。程似锦微笑地亲他的眼角,道:“对你弟弟来说,亲哥哥作为程老师最好的性教育对象,原来是很难接受的一件事。要是什么都愿意做,那你要先改叫我主人才行。”
陆渺一时哽住。
电梯里的楼层不断下降。
红色的数字不疾不徐地移动着,很快逼近离开的楼层。封闭的电梯或许马上就会打开,门外不知道会站着谁、会有几个人,他张了张口,声音细若蚊呐地停滞在喉间。
程似锦的声音温润低柔,蚀骨钻心般萦绕在耳畔:“叫一声都做不到,这就是所谓的‘什么都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