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没有生气、没有发怒、语气中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
这些话从程似锦的口中说出来, 天然就带着令人心魂震荡的特性。陆渺再次开口,从青年养得矜贵清越的嗓音里,吐出缴械投降般的字眼。
“……主人。”
字句落地的刹那, 电梯门向两侧打开,外界的光投射而来。陆渺条件反射地错后了半步,他的手紧紧地抓着程似锦的衣袖,低头垂下眼帘。
电梯外空空如也, 并没有通向有很多值班人员的大厅。
程似锦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这次,小少爷的手变得更加冰凉了,这温度仿佛不经过血液的供给似的。她笑着揉搓对方修长冰冷的手指:“这是直通顶楼特级病房的专用电梯。”
陆渺剧烈颤动的心脏落回原地,听到这句话, 他意识到程似锦完全是在逗他:“那你……你送我的时候没有走这边?”
“我忘了啊。”程似锦随口道, 语调懒倦松散至极,从中投射出几分乐于捉弄别人的恶劣,听起来简直玩世不恭,“韩老板的特许使用权已经给了很久了, 可惜我平常不走这里。”
陆渺哑口无言。每次他被程似锦流露出的温柔体贴迷惑到时,都马上又被这个人毫不掩饰的挑逗捉弄吓得汗毛倒竖……她与生俱来的能力、她的身份和经历,都让程似锦面对人生时举重若轻。
她也会用这么举重若轻的态度,把玩别人的人生。
程似锦带他回到了金林别墅。
她好不容易有这种一整天连特助都不见的专属假期, 可以将自己完全跟工作剖离开。回到别墅后的夜晚, 程似锦洗了个澡,在露台的摇椅上吹风,慢悠悠地回手机消息——私人电话,不接收工作内容。
男佣在晚饭后送来葡萄酒,半跪在露台的玻璃圆桌前面用醒酒器醒酒。
红葡萄酒醇厚芬芳的气息攀升起来, 沿着醒酒器向四周蔓延。
夜风吹动她溢满清香的发尾。程似锦的目光穿过室内的陈设,望着给小狗喂鱼油的陆渺。他侧对着露台,只穿了一件睡衣,从睡衣的下摆露出白色四角裤的一截细边儿,小腿不知道在哪儿磕碰到了,膝盖下青了一块儿。
在哪儿呢?
程似锦回想了几秒。是在电梯里心弦一松、靠过来的那一刻?还是在车里被她拎过来时挣扎乱动,又撞疼了才听话?
她的指尖在手机的金属边缘敲击,然后转动起来。缠绵的月光洒在她倚靠的摇椅上,将一片白皙的指尖渡上冷月拂落的淡淡霜色。
这敲击声很轻微,跟身前酒水倒入杯中的声响融为一体。
她的注视渐渐升温。
这只长毛三花只怕程似锦,也只听程似锦的话。其他人想要哄这位三花小姐吃药打针,简直难如登天。陆渺喂完鱼油,把三花猫按在怀里剪指甲——不是在哪里都能逮到它的,为了让小猫配合,他抓到机会,坐在毛绒地毯上,限制住它的行动。
三花猫的嗓音一直甜腻腻的,叫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它挣扎的声音更像撒娇,身上柔软的绒毛在怀里滚来滚去。猫被保养得很好,毛发顺滑、每天梳理,所以也不怎么掉毛。
陆渺把猫的指甲剪短了几个。它不乐意了,咂咂嘴哈了一声,发现程似锦在看这里又马上收回,一边装乖,一边又大叫一声。
陆渺的感受没有它这么敏锐,至今还没有发现在露台喝酒的程总从刚才盯到现在。他抓住三花的爪子,低声喃喃道:“不许凶,你知道你今天抓破的那条裙子值多少钱吗……”
在破产之前,陆渺或许不会注意程似锦家的猫一爪子一条手工高定这种事。但曾经衣食无忧的陆公子也经历过千辛万苦都赚不到钱的日子……他迟钝地心疼起来了。
随着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