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后就容易犯懒。时书不再闲聊,低头认真割下一把一把的稻谷。后背晒得更火烤似的,汗流浃背。”.....怎么会这么累?”口干舌燥,嘴巴里跟火烧一样,后背的衣裳早被汗水沁透,又晒干,让风一吹又黏又重。头晕目眩,时书好几次浮出休息的念头,但一想到这田里是别人一整年的口粮,要赶在暴雨前收起来。何况这女人刚死了丈夫,家里又没个劳动力,又咬紧牙关。不能停。
暴晒天气,直到六七点还晒得人脑子发晕。终于割完了最后一把,时书扑通一声倒在草里头望着天空。好爽啊
起初手臂瘙痒他还时不时挠挠,现在早已麻木了,手臂和小腿上许多被稻草锋利叶片所割出的细长伤口,整个人头发凌乱,满身泥水,眼睛都直了,力气耗尽往那地里摊成个大字型。“快来吃饭!看前面瓦片上冒着烟那户人家,停灵扎起蓝幛白布,就到那个院子,可明白了?我们先回去,还有谷子要晒。”时书:“好,我找个河洗了就来。”
实在是太累,时书躺着直不起腰,捡了一枚稻谷扔嘴里嚼了口:“这个味道...."
受那么多累,才打出稻谷。真不容易。
时书半眯着眼,快睡着时,耳旁响起声音:“找地方先洗洗。”
“谢无炽。”
谢无炽裤脚扎在膝盖上,如瀑的青丝用一根绳子束着散在肩头,一身的灰尘和稻芒,单手拎着鞋子,另一手拎着他那不成样子的清正衣袍,正走过来。“很累了吗?"
"还行吧。”
时书站起身,将腿抬出泥坑,拎着鞋子和包袱往前走:“走,洗个澡吃饭去咯。”
傍晚的小路,石桥留有余温,两个人一前一后。村庄里都收了工,人们纷纷回家。
残阳落到道路尽头,村落幽静
皮肤上细密的疼痛,随着脚步绽开。时书一边走,脑海中也在回忆。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加上他和谢无炽现在沾满污秽这副模样,午睡那个梦的异样感在淡去。石桥下隐蔽又水流湍急之处,时书跳下水,浑身细密的小伤口瞬间炸开了似的疼。
“好....这些百姓一年交多少粮?”
“之前是三七,交朝廷三成的税,但十几年前改成了五五,北方边境军备增加后,潜安作为粮食大州负责提供军粮。时书听到这句话,倏地抬起头:“嘶一多少?”
"五五分。"
“我收一百斤,要纳粮五十斤?等于我工资八千,纳税四千吗?”
谢无炽将衣裳扔进去,也下了水:“对。"
“王法呢?”
“王法就是,占有更宽阔田产的乡绅一户人家沃野上万亩,他们不必纳粮,一分钱不用交。因为一条法律:优待官僚士人,普通人一旦有了官身,不仅免了纳税、服役,朝廷还会拨给这群人月钱。”“很多朝廷贪墨的大员,回乡之后将钱财都买了田,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大景国库空虚,百姓搜刮无尽,早有人说过真正的病根在这群士人身上。”时书站在水里洗干净泥土:“荒谬。”
他白皙小腿上全是血痕。
谢无炽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站在幽静的石潭,都脱下清洗衣服。
时书想到什么,指尖搭着肩膀,还是把衣裳丢进了水里。
刹那之间,他整片白净的后背露了出来,密布着红色斑痕,被稻芒所刺激。
时书沉到水中,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他视若无睹,洗干净腻汗,拎着衣服裤子抖干净泥水
“你背上,很多汗。”
“我知道。”
“我帮你擦。”
时书先没什么动静,听到水流声拂动,一只发烫的掌心放到自己后背。
先是缓慢摩挲着肩膀,接着沿着下陷的脊梁往下,一路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