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再去理会那个披星戴月、忽然深情起来,奔波于紫禁城各处的帝王。
……
帝王已经寻到了毓庆宫。
前星门外的值房,守夜的小太监被御前行走喊醒,睁眼瞧见那一身明黄龙袍,什么瞌睡都吓跑了,兜头跪在地上。
康熙等着奴才们叫门,又问:“太子如何了?”
小太监弱弱道:“回皇上的话,太医说太子爷是长年累月的忙着,一时风邪侵体,高热惊厥,喝了几服药下去,总是白日里退热,晚上就烧起来。这会儿,太医和御药房的人都在里头忙呢。”
康熙闻言蹙紧了眉头。
看来,那符咒主要是冲着保成来的。胤禔竟想借着魇镇,害死他最疼爱的嫡子!
康熙沉着脸,挥退开门的小太监,甩开袍角大步流星穿过惇本殿,到了毓庆宫正殿。
东暖阁里头,胤礽正被李格格扶着,喝一口漏半口的往进灌汤药。
一屋子人都没料到康熙会深更半夜过来,怔了一瞬后,小豆子和冬柏几个连忙都跪在地上。李格格喂完勺中的药,也想起身行礼,康熙摆手道:“免了,太子靠着你,莫要惊动他。”
她只好又僵硬地坐直了身子。
胤礽这回倒是真的病了。
前头有康熙觉着琐碎的朝中小事,全都丢来给他处置;后头又有几个不省心的兄弟后妃,搅天搅地的,要将他从太子的位置上扯下去。除过前朝后宫,他还要读书明理,骑射强身,为弟妹们周全婚事与出路……
这样高压的日子,他从出阁之后,日复一日过了七年之久。
而今终于病倒了,他能借机将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身体便如山崩之势,高热不休。这阵势瞧着吓人,却是人的身子在自行调理,好好喘息休憩。
康熙坐在一边,从李格格手中接过汤药碗,一勺一勺慢慢喂给儿子,又伸手要了帕子给擦干净嘴角,这才抬眸看向御医。
“太医,这样喝一半能见效吗?朕瞧着保成的脸色苍白,人也瘦了些。”
太医连忙跪地:“请皇上放心,太子的药都是煎了双份的,入腹剂量足矣。反复发热,应当还是气弱所致。需得好好休养一阵,少思少虑才是。”
康熙沉默片刻,反省了自身一瞬,便将罪责都推到了大阿哥身上。
他最后再瞧一眼胤礽,起身点着李格格道:“好好照看太子。你阿玛三征噶尔丹有功,朕会择机升他的官,亦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早知,保成有意叫这李氏为侧福晋。
那便如了他的愿吧。
*
宫中父子情深,宫外却是鸦飞雀乱,声名狼藉。
大贝勒府就在西城的前半壁街上。
这会儿是寅时一刻,天上明月高悬,稀星二三点。周锐带着人从贝勒府出来,手中捧着一纸还未写完的符咒。他无视身后的鬼哭狼嚎,以及大阿哥的破口大骂,只挥了挥手,命禁军将整个府邸死死围守,连一只蝇虫也不许放出去。
卯时二刻,天才蒙蒙亮,康熙便从龙床上起身,喊了一声:“梁九功!”
梁九功推门从明间进来,手上捧着今日大朝会要穿的朝服朝冠,一面服侍着康熙穿衣,一面道:“万岁爷,周锐回来了。”
“如何?”
“大贝勒府已被禁军围困。”
“那便是胤禔果真施用了厌胜之术,意图谋害太子与皇后了。”
康熙冷笑一声,扬起下巴叫梁九功帮着他系好朝服冠,吩咐道:“朕先不见他了,当务之急,是派人把索尔和家门前的槐树……不,连同他的老宅一道,都给朕拆了!其余的,等太子和皇后病愈之后再议。”
梁九功帮着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