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是那位邝先生送来的。”
“那就相当于是陆世澄送的,这个邝志林是陆世澄的心腹, 在陆家地位可不低。”
这时,黄远山的小助手突然在外头咳嗽一声,想必是邝先生过来了。
闻亭丽忙拔高嗓门:“黄小姐,上次我就跟你讲了,提前签合同可以,但影片一定要等我参加完中学毕业典礼再开拍,假如那时候我考上了大学, 黄先生还得跟我的大学再进行新一轮沟通,总之不能影响我的学业, 还有, 我只是个学生, 生平第一次签合同, 我得先拿着合同去问问我的律师朋友, 假如律师看了也认为没问题,我再同您签字。”
黄远山也朗声说:“哟, 闻小姐还认识律师届的朋友呢?很好, 这方面黄某素来童叟无欺,闻小姐随便请律师帮你把关, 你是新人,片酬跟敝公司的段妙卿几个自然没法比, 但也绝不算低,一部片子九百大洋, 拍好后一次性付清, 对这数目满意否?”
闻亭丽嗓子发干, 心乱跳, 有了这笔钱,就不愁日后念大学没有费用了。况且这是她靠自己本事赚到的第一笔钱,一想起这个,就忍不住想昂高脑袋。
但她面上尽可能做出很冷静的样子,只淡淡 “嗯”了一声。黄远山只当没看出闻亭丽是在装模作样,笑着抚住自己的额头:“那我就先告辞了,这是你昨晚落下的书袋,我们给你拿来了,你好好休息。”
黄远山走后,那位邝先生并没有进来,想是听见她们在屋里说话,自动避开了。闻亭丽立即关上门从书袋里取出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上海曙光律师事务所,包亚明。
自从上次邓院长给她这张名片,她就将其当作宝贝一直随身带着。
演电影对她来说是大事,这部戏的主角身份又是那样特殊,事先请包亚明这样的大律师帮忙看看合同总没错。
这间豪华病房里配有单独的电话,闻亭丽正要拨打名片上的号码,想了想又放下,还是先跟邓院长打个招呼吧,不然显得有点冒昧,毕竟这位包大律师此前从未见过她。
饭毕,那位邝先生又过来了一趟,这回他给闻亭丽带来了几套昂贵的洋裙。
“这是陆小先生赔的。昨晚的事不仅连累闻小姐受伤,还害得你的衣袖被灼破,澄少爷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今早特地令人去惠罗公司买了几条裙子。”
闻亭丽瞥见衣领上的法国女装标签,不禁吓一大跳,她那件旗袍用的是最普通的面料,一百件加起来也不及面前这一条洋裙贵。
“这不行,邝先生,快请收回去——”
但邝先生不容分说让陪护将裙子挂到衣柜里:“都是比照着闻小姐的身量买的,稍后闻小姐自己试一试,有什么不满意之处,邝某立刻令人去换。”说完这话,他含笑退了出去。
闻亭丽望着衣柜发呆,即便要赔,也没有赔这么多件的道理,不能收,无论如何得找个机会还回去。
下午没事,她把书包里的课本找出来,专心致志温习了几个钟头的功课,晚间想去盥洗室洗个头,陪护却让闻亭丽躺在床尾不要动,说是怕她累着,将一盆温水端到床尾给闻亭丽细细洗了一遍头,洗发香波也不知用的什么牌子,幽馥的香味直飘到走廊上去。
闻亭丽僵在床上不敢动,陆家待人太过细心,明明在病房,却让她处处感觉自己像个皇帝,再这样搞下去,等到出院那天,她怕是连路都不会走了。
第二天早上,趁外科的廖主任过来查房,闻亭丽便以要上学为由强烈要求出院。廖主任看伤口恢复得不错,也就同意了,给闻亭丽开了几剂口服药让她拿回家自己服用。
在闻亭丽收拾的当口,邝先生同廖主任一起过来探望她。
“也好,闻小姐正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