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息怒!是儿媳错了!儿媳往后定然好好地学、努力地学!绝不再让母亲失望!母亲要打要骂都好,可切莫气坏了身子!”
汪大夫人没息怒,反而顺手将一个白荷缠枝茶盖碗往汪二奶奶膝下砸去:
“总说这样的话,也总是阴奉阳违,你是欺我年老不管用了是么!”
清脆的一声响,东厢里仅留着侍候的是汪二奶奶的大丫寰,大丫寰早在汪二奶奶跪下时,便也跟着跪了下去。
汪大夫人气极摔茶盖碗时,茶碗里还有半杯的热茶,大丫寰护主心切,想也没想便往汪二奶奶跟前挡了一挡,足将半碗热茶给挡了下来,正好尽数浇在大丫寰的手臂上,烫得她当场就落了泪,又紧咬着牙根不敢吭半点声。
汪二奶奶见状也红了眼,眼里有担心,也有愤愤,却是不敢抬头,更不敢关心大丫寰一言半语。
顾妈妈一直在旁看着,知道汪大夫人这回是真的动了气的。
再看汪二奶奶与大丫寰,又觉得汪二奶奶平日里对汪大夫人交代的这件事总不大重视,总以为有汪二爷护着,汪大夫人不会拿她如何。
现今这般也好,让汪二奶奶知道,这南黎汪家到底还是汪大夫人当家。
即全汪大老爷卧病在榻,在外理着庶务的是汪二爷,可到底真正掌权的还是汪大老爷,而汪大夫人便是汪大老爷的代言人。
至于汪老夫人,年事已高,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过了,她老人家是不会吭声的。
当年便是汪老夫人亲自上门为汪大老爷求娶的汪大夫人,汪大夫人又是个精明有手段的,这些年来,汪老夫人将一切看在眼里,早将汪大夫人当成自家闺女疼着,那份信任更是比对汪家二夫人还要高上十分。
汪二奶奶身在南黎汪府,倘若连这一点都拎不清,将来必定也只会成为汪二爷的拖累。
汪大夫人经营了一辈子,忍耐了一辈子,强势了一辈子,现如今好不容易才了不靠殷国公府,能光明正大地回楚京的机会,汪大夫人岂能容得谁在这个时候拖腿?
只怕眼前跪着的人若非是汪二爷真心相护的汪家二奶奶,而是其他的随便妻妾,汪大夫人指定便能替汪二爷作了主,一纸休书将汪二奶奶给休回金仓府韦家!
想了想,顾妈妈还是没有开口再为汪二奶奶说话。
即便汪二爷平日十分孝顺她,她也总不能为了那少许好处,让汪大夫人连她也猜忌上了。
汪二奶奶再不敢回嘴,也不敢请罚求饶,只安静地跪着,像是守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乖巧安份。
一旁的大丫寰也像是忍过烫伤最强劲的时候,脸色同样发白,嘴唇因着烫伤死忍而咬出下唇血痕来,也是埋着脑袋不敢抬,眼敢是不敢乱瞧,只死死盯着眼下冷冰冰的大理石。
东厢外汪二奶奶的另一个被留在外间的大丫寰,听到里间的动静,又听到汪大夫人的怒喝、清脆的摔破声,她将帘子偷偷掀起来些,看到里面的状况后,赶紧跑到外院去找了一名小厮。
耳语几句后,大丫寰回到东厮外间原地站着侍候,小厮则赶紧出了汪府,打马往望乔酒楼去。
小厮所骑马儿正巧与孟家马车擦身而过,玉拾撩了窗布往外瞧了瞧,放下问孟军:
“你可有可派的人手?十分忠心可靠的?”
孟军点头:“有!”
孟军的小厮王边是自小跟在孟军左右的,即忠心可靠,办事也机灵麻利。
孟边本来骑马跟在孟家马车后,听到玉拾的吩咐后,又见孟军向他点头首肯,他立刻将马头一转,追上已奔出甘落街的汪家小厮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