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八,辰州城北,刘家垅校场
夕阳落尽,金光普照,远处的群山峻岭、近处的树林河流均好似披上了一件绚丽的外衣。
校场上,军旗猎猎、鼓声雷动,腾起的烟尘中竟隐约有着杀气透出,金戈铁马的豪情便在这秀水青山间回荡,不是沙场却好似沙场。
一队队士卒在军官的指挥下收起兵器、合拢队形,踏着鼓点的节奏向一面面军旗下集中。百总旗、把总旗、千总旗......依次翻涌摇曳,旗下的官兵有条不紊,也随之由局成司、由司成队、又由队聚拢成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待到鼓声停、军旗立,校场之上两个大型方阵俨然已成。长枪如林、铁盾似墙,在夕阳的余晖中闪耀着点点金光。密密麻麻的铁盔上,火红色的盔缨汇聚成一片海洋。
无人言语,唯有军旗在微微作响,数千官兵如同一人,齐刷刷地看向正前方的阅兵台。
军阵上空翻涌的旗海中,两面大旗犹如鹤立鸡群、最为显眼,一面绣着两把交叉的钢刀,另一面上则横着北斗七星。
刚锋、破军,湖广镇的两大主力营,军史不算久远,却已俨然劲旅、可称精锐。半年前的万寿桥和衡山血战,两营均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但此伤筋动骨却也促成了精神上的凤凰涅槃。面对凶残剽悍如满洲建奴者亦打成平手,试问天下还有何等可惧之敌?潜移默化间,铁血军魂悄然铸成。
一片肃静中,一员甲胄整齐的战将在几名部属的簇拥下登上了阅兵台。但见此将身材不高、体格瘦小,可行走顾盼之间却自有一股赫赫威势,锋芒毕露的目光所到之处,等闲者无不忐忑。不是卢启武又是谁?
半年之前,卢启武率损失惨重的刚锋、破军二营回辰州休整。起初倒也过了一把最高军政长官的瘾,但后来听说湖广镇其余各营南下两广、屡创大捷,而自己只能窝在辰州练兵休整,心中不免有些不甘。如今,补齐缺额又休整了大半年的刚锋、破军两营已如病愈之猛虎,呼啸林中只待下山之时,卢启武更是难安其心,只想着能早日结束这种近乎赋闲的无聊时光,去往战场上杀敌立功。
湖广镇惯例,每日操练结束,必有将官上台训话,对一日的训练略作总结,顺便也鼓舞一下士气。卢启武在辰州的这些日子里同样如此,不能上阵杀敌的他更是将之视为一种宣泄的手段。卢启武口才本就出众,常年的南征北战、耳濡目染下来,对各种鼓舞军心的手段也运用得越发娴熟。每次的话不一定都有很多,但绝不重样,通常是他在台上声情并茂、势如洪钟,官兵们在台下热烈回应。
不过今日卢启武刚起了个头,一名亲兵便飞马来报,庞岳已率湖广镇主力返回至辰州十里之外。
激动之下,三言两语作了安排,卢启武一刻也未停留,跨上坐骑便向城中奔去。
得知庞岳回军的消息,已开始列队返回军营的刚锋、破军营官兵们也无不喜出望外,校场之上欢声雷动。
......
“参见大帅!”辰州西门外,等候在此的卢启武迎上了庞岳。
“哈哈哈,亮功何需如此多礼?”庞岳跳下马,上前将卢启武扶起,笑道,“难道是这大半年没见,变得生分了吗?我不在辰州的这些日子,你可是受累了!”
“大帅让我看家,是看得起我老卢,又哪有受累一说?只是在辰州的这半年里,终日无甚大事,只能听着大帅以及诸位兄弟在两广屡立新功的消息,我这心里边倒是不自在得紧!”
当场众人一阵大笑。
庞岳笑着拍拍卢启武的肩膀:“亮功无需焦躁,只要再有战事,我又怎会忘了你这员勇将?”
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