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王妃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里,整个人仿佛是玉雕成的一般,动也不动,连点儿人气都没有。
红鸳伏倒在地,哭着向她哀求:“求王妃娘娘救救奴婢,救救奴婢的家人,奴婢是为了王妃娘娘和夫人,才受了老爷责罚的,奴婢一片忠心,求娘娘明鉴啊!”
蜀王妃还是没有吭声,她身边的嬷嬷便道:“王妃已经知道了,你先在王府里安心住下,不必担心别的事,王妃自有主张。”
红鸳没有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如何能安心?她是涂家家生子,这些年也在下人群体中结交了自己的人脉,当中有不少人受过她的恩惠,念她的情。虽然她受了家主厌弃,被冠上了偷盗的罪名,连一家老小都被捆了发卖,但依然还有人愿意为她透露消息,告诉她,她的家人如今都在哪里,内院中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她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来求蜀王妃了。只要蜀王妃开口说一句话,她的父母亲人就能保得下来,否则,从此被卖到天南海北,骨肉分离,便是她能保住性命,在蜀王府中得以存身,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听蜀王妃身边嬷嬷的口风,似乎并没有要救她家人的意思。她为了这位早早嫁人的姑奶奶,可是连身家性命都赌上了呀,蜀王妃怎能连她这点小小的祈求都不答应?!
红鸳眼都红了,不肯听那嬷嬷的话离开,只是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磕头苦求。
那嬷嬷见蜀王妃的脸色不大好看,忙给侍立在旁的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将红鸳半扶半拖地,拉出了屋子,才亲自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傻丫头,王妃正在寻思应对之法呢,哪里顾得上你?那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王妃吩咐下去,自有人去办。你在这里烦着王妃思索正事,岂不碍眼?”
红鸳迟疑了一下,哽咽着说:“嬷嬷可别哄我,王妃娘娘果然吩咐下去了?”
嬷嬷一哂:“我哄你做什么?这种事,王妃只需要一个眼色,自然有人会去办,还用得着劳累王妃亲自嘱咐,一字一句地教人怎么做么?只是……你别嫌嬷嬷啰嗦,有一件事要嘱咐你。”
红鸳正为她的话而欣喜呢,闻言忙肃正了神色:“嬷嬷请吩咐。”
嬷嬷道:“你的事儿说来是亲家老爷亲自吩咐的,我们王妃是做儿女的,不好公然违了他老人家的意,因此,王府派人去救你家人,却不好对外宣扬的,也不能把人带回来王府养着。你先在王府里安心住下,不要总催促。等事情过去,风平浪静了,自有你们骨肉团圆的时候。不是嬷嬷说话难听,只要人还活着,还怕没有再见的一日么?可最要紧的,还是咱们王妃和夫人能平安度过这一关。否则,夫人不好了,她身边侍候的人又能有什么好下场?你也要一辈子顶着那偷盗逃奴的罪名,再也见不得光了。你难道就乐意去过那样的日子?”
红鸳冷静了些,面露愧色:“嬷嬷说得是,是奴婢想岔了。”
嬷嬷微笑:“你是夫人身边的得意人儿,王妃自然也会厚待你。你跟着她们先下去安置了吧,没事不要出屋子,三餐自会有人给你送去。”
红鸳老老实实应了,跟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嬷嬷回到屋中,向蜀王妃禀报:“红鸳已是安抚住了,只是她家人那里……”是不是真的要派人去救呢?
蜀王妃其实根本就没吩咐下去,嬷嬷不过是哄着红鸳罢了。但她觉得,事情只要有人去做了,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差别呢?
只是蜀王妃根本就没把注意力放在红鸳身上,为了小儿子的大业,牺牲几个下人算什么?她如今心里眼里只有一件事,幽幽叹道:“乳娘,父亲打算放弃我与砚儿了。他将母亲禁足,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断尾求生,好保住涂家的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