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你已过而立之年,当初家门不幸,妻室破散已逾多年……”赵夫人带着和蔼的笑容将弟弟拉到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拍着对方的手,“过往之事如云如烟,今番你七姐我,还是打算给你定下一门亲事,给咱娘家保下香火。”
“这儿……”已经全身心沉浸在“伟大事业”中的刘耀禹,此时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对着两位视作亲长的官宦夫妇一鞠到底,“家门未兴,弟安敢谈婚论嫁,怕是有愧于父母叔伯九泉之下。”
“话当不得此说,修身齐家平天下,乃是自古圣人之言。你长年奔走,如今也算小有建树,但若刘家宗祠香火就断在你手里,即便家财万贯,又有何用?!”赵有恒一捋短须,顿时瞪起铜铃般的大眼,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刘家一门男丁仅余你一人,所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与夫人可当得你兄嫂亲长?这婚姻大事,可容你一人肆意拖沓!”
“弟知错了,只是不知是何家之女?”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亲戚已经给自己拍死了方案,刘耀禹只能拱手认命。
“定安县的王家。”赵夫人见弟弟已经松了口,赶紧笑眯眯地展开了一份请柬,“王家当家人乃是你姐夫当年在南京任职时的同僚,如今丁忧归琼,闲居在家。王家有一女,年方十六,此女知书达理,淑容端丽,我也见过,颇为喜欢。想是再过上一年,待王家丁忧制期一过,就与你成亲。”
“定安王家?我怎未曾听闻?”刘耀禹脑子里回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有这么一户士绅能在自己姐夫赵有恒眼里有分量。
“这琼州自我大明开国立鼎以来,也算文昌礼盛,颇有‘鼎臣继出,名满神州’之誉。”赵有恒呵呵一笑,指了指桌上的请柬,“九弟你是行商日久,还不知这琼州大家隐于市。定安王家,乃是万历朝南京礼部尚书王弘诲之后,当年王老大人力护海瑞,气节庄伟,铸就一方名门!王家书香门第,岂能和那些贩夫走卒商贾一般出入市井?”
“呃……弟未曾和王家有任何交集,王家也从未与弟有何瓜葛,为何独邀我等明日赴宴?”刘耀禹一听是大门官宦世家,心里就微微不爽。
“如今海南商号名满琼州,你好歹也是秀才功名,这王家更是书香门第,当家的王大人又与你姐夫、琼州兵备、广州提学交好。如今王家知道我与你姐夫有如此族弟,自然另眼相待了……若有此番姻缘,该是你的大好前程!”赵夫人在一旁赶紧趁热打铁。
“夫人,你且先去歇息,我与九弟细说。”见这个愣头青小舅子还有点抗拒,赵有恒赶紧使了个眼色。
不多时,书房就只剩下了两人,赵有恒脸上挂了蛮久的笑容终于散去,只是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小舅子。
“怕是弟并无重归科举之心,这攀龙附凤之事,断是做不出来的。”刘耀禹慢慢抬起手做礼,偏着头,语气有点低落。
“哼,好一个行端影正,你当我不知你这些年顶着我的名头,在琼州上下跑动的事吗?!”赵有恒冷冷一哼,一撩衣袍,就坐到了椅子上,“你既然也知在外行事少不得结交亲援,又何来鄙夷攀龙附凤之理?”
刘耀禹一愣,脸上开始发红,自然是无话可说。
“哎……你当这琼州真是你姐夫一手遮天之地?这几年琼州大兴,那丁点的薄税杂课,长累下来也有三十万两之巨,大明开国以来一地州府何曾有如此税入?你姐夫我是摊在府库里解不是,不解也不是……说不得几年之后,朝廷圣旨外调之命说来就来,这一大笔银子该如何安顿?!两广总督熊大人那里,我应付起来也是如履薄冰啊。”赵有恒叹着气,一脸凝重,“如今农商兴盛,你与那赵明川和琼州士绅倾力连横,虽有小成,亦不过是井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