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这饭店规模不大,但也有三十张桌子,后厨中人手不多,但打荷,水台,红白两案的厨子伙计也是有的,所以阴老爷子虽然不在了,大伙还是能将就一阵,我更可以很从容的找到一个大厨,接替阴老爷子的摊子。
所以我想,根本犯不上大老远跑鲁南去请一个我压根就不认识的厨子当主厨,更犯不上去对着他讲那些阴老爷子写在遗嘱里的胡乱鬼话。
但是……我错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也低估了阴五甲之死对我饭店的影响。
从阴老爷子去世之后的第二天开始,我这个本该是饭店中最闲的人,却一直忙着,忙的焦头烂额。
接近吃午饭点时,在我店里帮忙的族弟张阿四便赶到我办公室,气喘吁吁的对我说,前台有几个客人闹事,让我赶紧过去一下,看看到底怎么解决。
如此敏感的时期出这么严重的问题,我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从屁股还没坐热乎的椅子上坐起来,赔着笑脸解决顾客纠纷去了。
可一到了前台,我却被我自己眼前的景象搞蒙了。
瞧着那些食客,我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抓住通风报信的张阿四,愤愤的质问道:“你不是说就几个客人闹事么?为什么所有的客人都在闹事?”
就和我看见的一样,此时我饭店的桌椅间空无一人,前台送菜口却满是顾客,十几个新老主顾看到我,认出我是老板,又集体将我包围起来,几个气粗的还愤哄哄连声质问道:“我说老板,你这饭怎么回事?我们要退钱啊!吃坏了肚子,你还得负责……”
食客们的轮番质问搞的我有点应接不暇,但毕竟咱是饭店的老板,我深知食客在乱,厨子在乱,我也绝不能慌,要想办法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要把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保住阴老爷子留给我的金字招牌。
于是乎,我陪衬着笑脸,对愤怒的食客们打了个哈哈,随后三孙子一样拱手客气道:“不是……到底怎么了?惹的老几位发这么大火?”
“怎么?”我的一个老主顾揪着我袖口,将我领到他吃饭的桌子前,指着他桌上的一条水煮鱼道:“霍老三,你自己看看怎么了?这条鱼,你自己尝尝能不能吃?”
看着那盆红绿相间,卖相极好的水煮鱼,我心里登时凉了半边。
我的饭店叫“霍记煮鱼”,那么主打的自然是鱼菜,只要鱼菜做的好,我这金字招牌就能保住,但现在鱼出了问题,当真是打在了我的七寸之上。
我先转身,狠狠瞪了张阿四一眼,因为就是他,昨天晚上信誓旦旦的说能处理好一切,让我不用担心菜的质量云云,丫的这次漏兜了,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
随后我转回身子,亲自品尝了一筷子让食客都暴跳如雷的水煮鱼。
鱼肉入口既化,香辣的味道混着浓浓的腥味极速刺激着我的味蕾,而问题……就出在那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血腥味上!
第一时间,我便把鱼肉从嘴里全吐了出来。
那股怪异的腥味不是人能忍受的,起初还不好察觉,到后来整个嘴里却都是那股怪味道,就连先前感受到的麻辣也被那极端厚重的血醒味隐盖了。
那味道绝对不是鱼的,根据我的经验,腥味更接近于发酵牛血或者臭水沟黑水的味道。是个人就接受不了。
但查到问题的我并不太甘心,一只鱼有问题,别的鱼就也有问题么?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对气冲冲的顾客试了个笑脸,便赶紧走到另一桌放着碳火烤鱼的桌子上去,又尝了一筷子烤鱼。
同样的腥臭味,比刚才的味道还浓,更狠的是它不光刺激我的神经,居然还让我精神一阵恍惚。
一种蹲在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