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乐不甘的望向卫知秋,却见卫知秋面色平淡,颇有听天由命之态。
待弦乐离开后,从幔帐后走出一人,缓缓行至卫知秋面前,“娘娘,家师的意见是此刻你应当称病以避事,而不是……”
“本宫晓得改如何做,你下去吧!”卫知秋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说话之人,直到那人闭上嘴巴,缓缓退出。
身为一个主政的皇后,卫知秋是称职的,一般的女人在这个时候,只剩下悲伤和茫然了,而她明白,她现在还没有悲伤的权利,更没有茫然的权利,她的犹豫不决或一个处置不当,就有可能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她得是个强者,必须是个强者。
袁璋和卫春回到的时候,卫知秋已经躺在了床上,那柔细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说不下去,旁边服侍的宫女不时给她揉着胸口,一旁跪着的太医,哆哆嗦嗦的写着方子,虽然卫知秋的声音不很清晰,但落在袁璋和卫春回耳中,却犹如炸雷般:“谕旨:皇上驾崩,京师戒严。”
短短十个字,放佛就用尽了卫知秋的力气,咳嗽了几声后,卫知秋艰难地指了指书案,然后就昏过去了。
太监拿起桌面上的谕旨,恭敬地递给了袁璋和卫春回,两人跪地看完谕旨,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神情:震惊!但双方很快就转开了视线,向着卫知秋深鞠一礼,起身快速离开了。
走到殿外的袁璋,看了看开始起风的天,喃喃道:“变天了!”!
卫春回在袁璋走后,又悄悄地返了回来,却被太监拦在了门外,告知皇后娘娘病得很重,不得喧扰,于是只得悻悻离去。
而此刻卫知秋躺在床榻上,全然没有了一个强者的模样,此刻她只是个女人,一个普通的女人,一个刚刚失去了丈夫的普通女人。
“皇帝啊皇帝,你这一去,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如何是好,现在虎狼林立,我身边连个能用之人都找不到,也不敢相信谁,你只让我避事,只是不知道是避一时,还是避一世呢?”
卫知秋悲哀着、沉默着、苦苦思索着,现在的局势,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她已经做了她能做的一切,现在,只能看天占在哪一边了!接下来,还剩下最后一出戏,就到了正戏的时候了,而她必须在这个时候急病上身,卧床不起,成为一个看客……
冬月的京城也一样的喧嚣热闹,丝毫不因天气的寒冷而显得萧瑟,只是当禁军披上白幡,当京城守备营的兵马头戴白麻,出现在京城各要道宣布戒严的时候,人们才明白,那个正值壮年,威震天下的雄主竟是英年早逝了。
丞相韩越,在含章殿外,焦急地踱来踱去,不停地催促着太监前往皇后娘娘宫里探视,却都被告知皇后娘娘仍在昏迷中。
皇帝驾崩、皇后病重昏迷,下面的官员都快乱成一锅粥了,平日里都是皇后主事,他这个丞相就是个太平宰相,没有什么作为,官员们背后都称他为“两旨相爺”他也习惯了这种凡事请旨、有旨遵旨的状态,可这个时候,事情却一股脑涌到了他面前,躲都躲不开,现在去哪还能请来旨意呢?无法,只有循例,先让西大营扶灵回京,百官京城外三十里迎接灵柩,其他的事情,还是等皇后娘娘醒来再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