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睡着。
这两人正是卫登与霍幸君。
虽然没有霍光那样的本事,但是,卫登同样一直关注郡邸狱,天子气的说法一出,他便警觉起来,立刻找上霍家。
——事到如今,任何一点异样,他们都不能疏忽,必须从最坏的可能考虑应对。
最后,东闾氏、霍幸君与他只想到了这么一个办法。
——将希望放在一个毫不了解的人身上……
闭了闭眼,霍幸君道:“若是万一……子都他们会抢出皇曾孙的……无论如何,先过了这道坎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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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是被争执声惊醒的,一转头便看伏在床沿的幼子,再往外看,便只看到挡着内户的玉屏。虽然看不见,但是,外面压低声音的争吵,他还是听得清楚的。
“内谒者令,这种事情不能打扰主上休息!”金日磾以决断的态度中止了另外两人的争执。
轻抚幼子的头顶,天子淡淡地出声:“何事?”
话音方落,他就看着内谒者令郭穰抢入内卧,在屏侧跪倒:“主上,郡邸狱治狱使者拒不纳诏!”
“什么诏?”天子有此茫然地反问。
郭穰瞠目结舌,随即听到霍光带着一丝冷意的平静声音:“昨日有望气者言长安狱有天子气,上诏令尽杀中都官狱所系之人。”
天子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在众人以他再次睡着的时候,忽然出声:“天子气……”
茫然转醒的刘弗陵听到天子讥诮似的笑声,不由一个激灵,立时清醒了。
他看着父亲睁开眼,目光越过他直接看向郭穰,又落到霍光与金日磾身上,最后叹息着道:“天子气……天使之也……”
“天意如此……中都官狱未死者……无论定罪与否、罪刑轻重,皆赦!”(注2)
“主上仁德!”呆滞的众人中,金日磾第一个回神,立时叩首赞颂天子的仁德之举。
帝寝内诸人这才回神,附和叩首赞颂天子。
刘弗陵也跟着叩首,随后抬头望向天子,见父亲再次闭上眼,正在迟疑,却见父亲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动作轻柔,却让他的心里一阵阵发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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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三天的天子终于清醒。
对这个天子,霍光心中的感觉异常复杂,但是,真正到了此时,他还是忍不住心酸难过,只能流着询问:“主上如有不讳,谁当嗣者?”
——天子至今仍未立皇太子。
天子看着霍光,微笑:“君不明白之前所赐图画之前吗?立少子,君行周公之事。”
——终究还是少子……
霍光立刻顿首:“臣不如金日磾!”
金日磾立刻反对:“臣是外国人,不如霍光合适;而且会使匈奴轻视大汉!”
天子轻笑摆手,让两人都不必再说:“召尚书令。”
张安世入内后,天子让众人都退下,一个时辰后,张安世神色复杂地走出帝寝内卧,示意霍光一人入内。
昏暗的内卧中,天子平静地倚在凭几上,注视着玉床上方的承尘,对霍光的行礼毫无反应,直到霍光不安地抬眼,才道:“天子气……你慢慢查清楚此事!”
他本想问是不是霍光做的,但是,方才,他忽然想到——霍光断不会拿那个孩子冒险的。
霍光不解地望着天子——那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天子淡淡地说:“查到主谋者,不要留情……此人的图谋不小……”
——绝对不只是想杀皇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