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卫氏的嫡系几近凋绝,卫太子更是仅此一脉尚存,只要他们不与霍光为敌,郭穰相信,霍光绝对不会吝啬功名利禄。
——当然,前提是霍光自己不会遭遇不测之祸。
郭穰叹了口气,继续往内谒者官署行去。
——谁能对付霍光?
——不仅是对付,还要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彻底铲除……才可能达到目的……
——上官家……?
郭穰心里盘算着,最后还是觉得上官桀的胜算不多。
——年幼的皇后可不只是上官家的人!况且,虽然成为天子妻族,但是,天子是否真的将之引为奥援呢?
——天子年幼却终究是天命正统,只要掌握住天子,才能占有大义的名份。
——上官家能控制住刘弗陵吗?
郭穰揣摩着时局走进内谒者官署,而在他身后,张贺却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从石渠边悄然冒头的小人儿让他顿时将所有的利弊得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三步并两步地直冲到渠边,他一伸手便将小人儿从水渠中拎了出来。
“你上哪儿去了?”张贺黑着脸,沉声质问,将原本打算糊弄这个长辈的刘病已一惊。
刘病已本就心虚,此时,更加嚅嚅,不能言语。
幸好张贺也知道此处不是教训他的地方,虽然恼火,但是,质问之后并不等他回答,便揪着他的后衿,迅速离开。
刘病已猛地回神,连忙抱着他的手臂求饶:“大人……大人……轻点……听我说!”
“闭嘴!”素来宠溺他的张贺此时却根本不愿听他说话。
刘病已心中连连叫苦——张贺对他素来纵容,但是,在某些事情,却是寸步不让,毫不留情。
——除了学业,便是与他安全有关的事情。
在掖庭待了三四年,他很清楚,张贺最不乐见的,便是他随意踏足不该踏足的地方——也就是身为掖庭令的他无法掌控的地方。
离椒房殿太近的这里一旦发生什么事,显然不是掖庭令便可以控制的了。
见张贺真的动怒了,刘病已也不敢再恣意,耷拉着脑袋,乖乖地顺着他的力道加快步伐。
因为掖庭署与内谒者官署相距不远,张贺顾忌着郭穰,没有去掖庭署,而是拎着刘病已回了他的居处。
掖庭皆是女子,刘病已虽然年幼,却也多有避忌,张贺便让他住在宦者署。
宦者署,顾名思义,皆是宦者,专司负责宫中琐务,虽然不司随侍之事,却是处处都少不得。
宦者不需随侍,宦者令却必须常侍天子路寝,以备不时之需,因此,宦者署中大半时候都由宦者丞作主。
“张令?”当值的宦者一见掖庭令拎着一个全身湿透的小人儿走进官署,俱是一愣,随后才想到通报宦者丞。
宦者丞许广汉与张贺的交情极好,刘病已平素起居都与他在一间屋时,从内室出来,一见这副情景,他便笑了。
“曾孙又跑去哪儿猴了这么一身泥水?”许广汉不是没看见张贺的脸色极差,心知必是为刘病已恼怒,因此,故意以轻松的语气调笑。
刘病已很知机地继续沉默,无力地冲着这个熟悉的长辈翻了一下眼睛。
“回寝居!”张贺冷冷地让刘病已离开。
刘病已一惊。他是最害怕被这样失望漠视的态度对待,顿时就慌了,立刻攀住张贺的手臂不肯放松:“大人……我再也不敢了!”
张贺摇了摇头,很断然地拒绝:“曾孙,你每一次都这样说!”
刘病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