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殿的帷帘都被换过了,她便怎么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
——那一通质问就是在迁怒,就是在发作!
这会儿,兮君迟迟未语,倒不是存心晾着詹事。
——二千石的官吏并不是皇后能随便发作的。
其实,兮君是在勉强自己压下火气。
詹事却不知道。他只知道,皇后的脾气是冲着他来的。
——这让詹事又惊又惧,又有些困惑了。
“詹事。”
兮君总算出声了,还算平静的语气让殿中众人一直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当然,也包括詹事。
“臣在。”詹事颇为紧张地应了一声。
兮君没有直接问中厩的事情,而是抬手指向殿中的帷帘:“何人所为?”
詹事顺着皇后的手看了过去,愣了半天才明白皇后的意思,却更加莫名其妙了。
“中宫……此乃内者……之职……”
内者,主帷帐。
宫中帷帐之物皆由内者掌管,就好像宫中一应器物制作皆由尚方负责一样。
更张帷帐……还真不是詹事能决定的。
兮君却根本不信他的话。
“既非定制,又非诏令,内者何敢更中宫陈设?”兮君冷笑。
詹事无言以对。
——内者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詹事有些明白皇后的意思了,也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殿中之物尚且如此,私府、永巷、仓、厩、祠祀、食官,君等将如何?”兮君咬牙。
詹事惶恐地稽首:“臣死罪!”
——虽然皇后没有明言,但是,詹事也不敢心存侥幸地以为,皇后今日只是因为陈设之物被更换而恼火。
詹事虽然紧张,也不无惶然,但是,他也清楚,皇后素来严守律令,不可能真的降罪于他,今日,无论皇后说得多么严苛,应该也只是为了警告他。当然,他的态度越是恭顺,皇后也应当越是不好发作。
兮君的确被他的认罪弄得有些无措了,但是,今日之事是她自己拿的主意,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去看左右诸人,而是默默地按住身边的凭几,思忖再三,最后轻声道:“詹事可知,中宫为何人?”
詹事一怔,随即再次叩首,却是没有说一个字。
兮君看着詹事慢慢言道:“君掌吾之家!君与君属当谨记——我方为中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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