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纺织工”给他生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
在连连遭遇不幸之后,成天阴沉沉的赵岩总算有了点笑模样。
为了给妻女提供更好的生活,赵岩一心扑在了工作上,他的努力换来了董事长蔡军的青睐。在女儿一岁半的时候,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升上了副总的职位。
当了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副总,他的工作更加繁忙。三天两头有应酬。外面的酒局越来越多,陪伴妻女的时间越来越少。
“纺织工”感觉受了冷落,白天就常常带孩子上外头瞎逛,借以打发无聊的时间。
这天,她再次把孩子安置到固定在自行车横梁上的儿童座里,推着女儿上街看光景。等她看完光景,日头已经跑到头顶上了,她抬头看看天,打算顺道买点蔬菜就回家。
也是该当要出事,转道菜市街的时候,正好听到有人喊她,她扭头一看,唤她的人是以前纺织厂的同事兼好姐妹,对方也和她一样正用自行车推着孩子来买菜呢!
“哎呀!这不是小刘吗?你的孩子这么大了?男孩还是女孩?”“纺织工”把自行车支在路边,喜盈盈地跑过去看小刘的孩子。
“男孩,一岁零两个月了!”小刘挺着胸脯骄傲地回答。
“哎呀,男孩子啊,你真有福气!来,快让阿姨抱抱!叫啥名字?”“纺织工”羡慕地说着,伸手把小刘的儿子从车前的儿童座上抱了下来。
“小名路路,大号齐天。看你说的,我有什么福气啊,成天加班加点、累死累活的,哪像你呀!听说你男人现在是大公司的经理了,你这回可是当上十指不沾水的少奶奶喽!你是不知道啊,厂里的姐妹们提起你,一个个都馋得要死哟……”
好姐妹见面,越聊越开心,两人都没听到路那边“纺织工”的女儿正在自行车前梁上不满地喊着妈妈。
小女孩见自己的母亲去抱别人家的孩子,登时不高兴了。她喊了几声妈妈没起作用,就生气地在儿童座上使劲扭起胖乎乎的小身子来。刚扭了两下,不堪折磨的自行车就向着路中轰然倒下,孩子被甩出座椅,一下子跌在了路中间。
正拉呱得痛快的两个女人听到声音,一齐扭头,恰好目睹了“纺织工”的女儿被摔在路上哭不出声来,一辆拉着满满一车兜菜的三轮车正好到了孩子跟前,司机突遭变故,心慌无智,或者大概也没反应过来,开着车直直从孩子的身上轧了过去。
可怜的“纺织工”只听“噗”地一声,眼前一花,松开小刘的孩子就委倒在地了。
等她被小刘儿子的哭声惊醒过来时,三轮车司机早就弃车逃跑了,自己心爱的女儿还卧在车轮下,已经停止了抽搐。
热心的菜贩们围上来,合力抬起车轮,把血泊中的孩子拖出来,看一眼亡者被压爆了的肚子,纷纷闭上了眼睛,实在不忍再睹。
“纺织工”抱起女儿,一声没哭,因为她已经被刺激地当场疯了。
赵岩的女儿下葬后三天,清洁工从离他家二十多里路外的一条路边水沟里捞起了他闺女母亲的尸体。
噩耗见多了,赵岩看着妻子被人送回的尸体,不管心里如何难受,表面上还算冷静。
邻居们见他镇定自若地处理了老婆的后事,连一滴眼泪也没流,难免背后骂他冷血。
不止如此,人家还对他的诸多不幸说三道四,对他尚算英俊的相貌也加以贬义的评头论足。
“看见姓赵的左眼角的那块烟头大的伤疤了吗?当年那儿可不是疤。”
“不是疤是什么?”
“是颗长毛的黑痣。姓赵的怕人看见,就拿烟头烫掉了,所以才留了一块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