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山泉忽然把脚收回到鞋里去了,他把那光秃秃的脚掌收回去之后还用力跺了跺脚,犹如这脚是特意为他量身定做的,长在他身上特别合体。
他的目光忽然冷下去了,但芯子里还轰隆隆地烧着一把什么东西.
田山泉不悦,斜倪田永生,“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残疾人会拖累你?”
“怎么会呢,你瞧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别说你有饷银了,就算你没有,我也得养你啊,谁让你和我爹是穷兄弟呢,再说你就是稍微有点瘸,咱不怕……”
“实话和你说吧,我都嫌我这残疾不够,我恨不得这残疾再重点。我恨不得我的两条腿都没有了才好。一看你这德行就知道你和你爸一样,我以前也和你爸一样,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更别说杀人了,就是从残疾了之后我忽然觉得自己被解放了,老子被提前解放了。你想这八十的老人都终有一死的,更别说人这一身臭肉,迟早是要腐烂要入土的。我先把自己从人里解放出来,然后又把自己从残疾人里解放出来,其实我根本没把自己算成是残疾人,相反,我知道自己是英雄。只要我相信自己不是残疾人,那我就不是残疾人,我相信自己是什么那我就是什么。就像我的爹娘早没了,但是这么多年里我就觉得他们还活着,我能听到他们每天还在和我说话,有时候半夜里我还觉得我妈在摸我的头。”
他仿佛是要提着他的耳朵告诉他,自从他这只脚残疾之后,他的生命就已经是特制的了。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里田永生微微打了个寒颤,问了一句,“阿叔,你成家了没?”
“我才不成家,喜欢我的女人那么多。”
听到这话田永生立刻两眼放光,“喜欢你的女人可多?”
看到田永生怀疑的目光,田山泉极其不爽,“可不是。我可是个打过仗的英雄,怎么能随便看上一个女人?”
听了这话田永生悔得捶胸顿足,恨不得替田山泉把时光勒住,拉回来,他自己骑上去绝尘而去。
田永生充满遗憾地说,那你就一个都没看上啊?
“老子能看上谁?”
“那……你就从来没和女人睡过觉?”
“老子怎么可能没睡过女人?”
田永生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咕咚咽了一大口唾沫,他居然比田山泉还紧张还要身临其境。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变尖变锋利了,从两个人的脸上嗖嗖刮了过去。
“阿叔,你不是骗我吧。”
田山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把那只残疾的脚架在另一条腿上,才眯着眼睛半是神秘半是施舍地对他说,“还是给你讲讲吧。那时候我刚到黔南地区,认识了当地的一个姑娘,人家还是大户人家小姐,人长得好看,细皮嫩肉,嘴角长着一颗痣很俏皮,个子也顺溜得很。认识了之后她就说要做我娘子,我说我马上就要上前线打仗了,她说她等着我。”
“后来呢?”
“后来个P,打完仗我们都没有任何联系了,结果你猜怎么,有一天她忽然跑来找到我了。”
“那你怎么不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