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们心里非常清楚,按照朝廷规定,主帅若没有持节,那是没资格斩杀麾下大将,也就是说陆瑾并没有权力斩杀他们,即便犯了军法,也不能动用杀头之刑。
但眼前这位陆瑾可是一个从未有过征战经历的愣头青,而且听闻他在当监察御史时便严苛刑法,曾斗倒监国太子李贤,乃是天后心腹,而且不久前又尚太平公主为妻,在如此决定关中安危的紧急时刻,若真斩杀冒犯他威仪的都尉,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故而,大家心内对陆瑾均是有些忌惮。
陆瑾扫视了心思各异的众将一眼,轻轻念诵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
清晰的嗓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畔,豆卢明贤和王东宝均是露出了羞愧难耐之色,情不自禁的低头不语。
嗓音落点,陆瑾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郑重之色:“王都尉,你乃是军中老将,可知本帅刚才念诵何曲?”
王东宝老脸涨红,吭哧言道:“陆帅刚才念的是《诗经·秦风·无衣》。”
“说的不错。”陆瑾点了点头,又望着豆卢明贤问道,“豆卢都尉,你可知《诗经·秦风·无衣》句中之意?”
豆卢明贤黑脸透红,呐呐说道:“讲述的是从军将士在大敌当前、敌军兵临城下之际,一听‘王于兴师’,便以大局为重,磨刀擦枪、舞戈挥戟,奔赴前线共同杀敌的情景。”
陆瑾点头一叹,开口出言道:“既然你们二人都知道,更应该与子同仇!与子偕作!与子偕行!同赴国难!即便是相互不服气,那也应该比拼杀敌功绩进行较量,而非在这里徒逞口舌之利。”
“末将遵命。”豆卢明贤和王东宝同时抱拳,显然已经心服口服。
瞧见陆瑾威严情意并举,让两都尉暂时化解了矛盾,薛楚玉不禁暗暗佩服,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正事上:“陆帅,末将认同你夜袭敌营的决策,然现在已经快要四更天,若要实行计划,得抓紧一些才行,。”
“好。”陆瑾点了点头。
的确,在时间紧迫之时,容不得他过多的征求都尉们不尽相同的意见,大事不赖众谋,善谋必须寡断,眼下他只需要下命令,众将不折不扣置执行便可。
想通了这个环节,陆瑾断然下令道:“诸将听令。”
“末将在。”众都尉立即拱手应命。
“本帅将令如下:本帅亲自带领右前军都尉王东宝、左前军都尉豆卢明贤两部一千六百名骑兵担任今夜夜袭主力,从新平县西南攻击敌军,不求击杀过多敌军,只求扰乱敌营使其丧失斗志,同时,可以诈称朝廷已派二十万军队进入关中讨伐叛乱,瓦解敌人军心。”
“左虞候都尉李多祚、右虞候都尉苏务玄率领两部一千六百名骑兵绕行新平县西面,待听到敌营喊杀声大起之时,从西面冲杀,如此两面夹击之下,敌军必定会朝着北面的泾水方向溃逃,而薛楚玉带领八百中军在此埋伏,痛击敌军。”
话音落点,陆瑾凌厉的目光扫过帐内,正容道:“平叛首战在此一役,诸将,愿我平西军武运昌隆,取得平叛首功!”
“武运昌隆,取得首功!”几条嗓音同声呼喊,全都展现出了昂昂然的斗志。
片刻之后,平西军四千骑兵集结完毕,按照既定计策开始朝着各自的主攻方向秘密开拔。
战马束马衔枚,马蹄裹着厚实的棉布,奔跑在地面上无声无息,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