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次遣唐使,是由倭国纳言(一种官职)栗田真人任主使,随行者除了副使﹑判官﹑录事之外,还有五百余名各式人物,如阴阳师﹑医师﹑画师﹑乐师﹑译语﹑史生﹐以及造舶都匠﹑船师﹑船匠﹑木工﹑铸工﹑锻工﹑玉工等等,几乎囊括了百工百业。
不过今日能够参加唐庭接待盛宴的,也只有遣唐使团的主使、副使寥寥数人,其余人等是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宴席。
此际,主使粟田真人端着一杯美酒从长案后站了起来,对着当殿而坐的高宗深深一拜,这才谦卑出言道:“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外臣能够见到陛下天颜,真是三生有幸,在外臣出发之前,敝国天皇曾再三吩咐,要让外臣深深表达对陛下敬意,当此之时,外臣以薄酒一杯,敬祝皇帝陛下龙体安康,万寿无疆。”说罢长揖一礼,举杯一饮而尽。
高宗端起酒杯浅呷一口,淡淡言道:“使臣阁下实在言重了,大唐与倭国素来通好,以前虽然有些许摩擦冲突,然也无涉大局,朕闻贵国国君文武双全、德才兼备,还擅长天文学、精通占星术,执政数年以来,倭国一片生平,尔等能够来中土朝见,也算有心了。”
粟田真人感激零涕地言道:“多谢皇帝陛下,外臣还有一事相求,相请皇帝陛下恩准。”
高宗大手一挥,言到:“主使但说无妨。”
“诺。”粟田真人直起身来,谄笑言道:“这次跟随外臣前来大唐的百工,共有数百人之多,敝国孤悬海外百业凋敝,一直十分钦慕中原先进文化,还请陛下恩准我们能够探访学习贵国的官制,到处参观访问和买书购物,充分领略各地风土人情,回去之后,将所看所学经世致用,改变敝国落后风貌。”
高宗听得连连颔首,转头望着武后笑问道:“皇后以为遣唐使此言如何?”
武后点头笑道:“陛下英明圣武文治武功,深具先帝‘天可汗’威名,边陲小国仰慕大唐风华前来求教,那也是彰显上国泱泱气度的好事,臣妾以为此事可行。”
武后话音落点,众丞相如郝处俊、薛元超、李义琰纷纷点头言是,一派与荣俱荣的模样,只有尚书左仆射刘仁轨两道白眉深深拧起,想要出言反对又觉有些不妥,一张老脸不由更黑了。
刘仁轨乃是当世名将,更是大唐朝廷中了解倭国最深之人,昔日在白江口,正是他率领大唐楼船,击败了不可一世来犯的倭国舰队,他深知倭人长居海岛甚为自卑,其心阴暗狡诈,畏惧强势欺凌柔弱,倘若有朝一日被他们学去了大唐的先进文化,也不知是福是祸。
刘仁轨深知养虎为患的道理,当下在接风宴席上不好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唯有私下在对圣人言及,方位上策。
此时,殿中表演的彩衣宫女轻飘飘的退下,两队盔亮甲坚的大戟武士昂昂登台,分置左右两厢站立高台,军旗烈烈长戟闪烁,直看得在场的倭国使臣移不开眼来。
肃穆气氛维持没多久,突然间钟鸣乐动,跪坐在殿阁侧面的乐工敲响了编钟,吹起了笙簧,连绵琴声悠悠扬扬传来,殿外鼓声轰鸣如雷,直如那长江奔涌川流不息。
表演台上的两排武士闻声而动,口中同时发出一片高亢的喊杀声,手持长戟来回穿插冲刺,一瞬间,高台上大纛飘飘,杀声震天,直如那大阵军演一般。
紧接着,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就着武士的战阵、高亢的军乐唱和道:“大唐开洪业,巍巍皇猷昌。止戈戎大定,修文继百王。统天崇雨施,理物体含章。深仁偕日月,抚运迈陶唐。幡旗既赫赫,钲鼓何锽锽。外夷违命者,翦覆被天殃。淳风凝幽显,遐迩竞呈祥。四时和玉烛,七曜巡万方。维岳降宰辅,维帝任忠良。五三成一德,昭我唐家光……”
倭